更新时间:2013-11-23

OTAKU的录像带:【转载】GAINAX的那些事

虽然大家，不，自认为对业界有一定了解的宅们总是动辄就提起G社、宅社、痞子、骗钱什么的，拜托，诸君对gainax这个会社、对日本acg业界的情况到底有多少了解？

——“哦，那你这家伙很了解咯！？”

——“不敢不敢，正因为不了解，所以才需要一点点科普吧。”

下面的文章转载自【艾泽拉斯国家地理论坛】，打开链接时可能出现的广告为该论坛自带，点击跳过即可。原文链接如下：

http://bbs.ngacn.cc/read.php?tid=3139476&page=1&rand=137

本篇转载缺少图片，有爱请自己看原文，我只是转载而已。

=====================以下节选自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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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INAX的那些事

在正文开始之前,请允许我向GAINAX,向这个给我们带来诸多优秀作品的由一帮死宅们成立的动画公司致以崇高的敬意!

CHAPTER 01:始动-在世界的中心呼唤宅

时间：1981年
地点：大阪
事件：第20届日本SF大会(Daicon3)(注)
注: 日本SF(科幻)大会基本上每届都会以主办地点而取别名,称之为xxCON.CON是会议(Conference)之意,若同一地点举办多次,则后面会加上数字.

由于是第三次在大阪举办,所以本次大会又被统称为Daicon3.或许是因为举办时间都是在八月,日本SF大会主要由时间充裕的学生们支持举办,本届也不例外,一个名叫“关西SF研究会联盟”的大学生团体成了大会的主导力量.

不过“关S联”在这届大会上如此热心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在这之前,它只是一个单纯的为大学SF研究会做横向联系的联络组织,连小型活动的举办经验都没有,但这次却有两个人非常热心:是年24岁,就读于近畿大学的武田康广；是年23岁,就读于大阪电气通信大学的冈田斗司夫.

20年后,前者成了Gainax的取缔役、统括本部长及日本SF迷集团联合会议议长.后者则是著名的评论家,宅文化的代表,鼎鼎大名的“御宅王”.都是在日本SF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但当时他们还只是两个默默无名的学生而已.

他们沉醉在“我们要让Daicon3成为传说中的大会,这十年都无法再为人仿效的大会”的梦想里,并四处招募志同道合的同志.虽然行事偏于理想化,为人也有些固执,但这两个人并非无能之辈,确实是两个天生具有着领导能力与领袖魅力的人.很多有能力的大学生都很自然地被那两个人的魅力所吸引,例如来自大阪艺术大学的三人组:山贺博之(19岁),庵野秀明(21岁)和赤井孝美(18岁).
来自大阪艺术大学的三人中,山贺是动画迷,庵野喜欢的是各种特效,赤井则对游戏制作和插画更有兴趣.他们都不是像冈田一样的纯SF迷,能将<星际旅行>的台词从头背到尾.但SF迷跟动画迷并没有明显的分界线,大家一拍即和.武田和冈田提议,要为Daicon3招揽人气,并让他人无法仿效的方法,就是要为大家制作一段精彩的动画在开会式上放映.

Daicon3执行委员会的这个想法是正确的,他们用8mm胶卷制作的这段5分钟的动画虽然现在看来着实有些粗糙,但是作为专门为Daicon3这么一个由同好者自发组织的集会而制作的宣传影像,当年在放映时还是迎来了观众如沸腾般的喝彩声.大会的参与人数也一跃而升至1500名,破了当时的历史记录,Daicon3也因为这段影像而被冠上了“传说中的大会”之名.

但是执行委员会的各位并不都笑得很开心,因为闭幕后的财务清算本上写着的,是一个血红的赤字.委员会成员大都是在读学生,拼命打工来还这笔钱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因此众人在Daicon3闭幕后一起在大阪筹办了一家SF专门店General Products,专门贩卖各种SF相关商品.武田康广任店长,冈田跑货,庵野则负责为各种商品做海报之类的宣传品.同时他们又申请下83年的第二十二届日本SF大会(Daicon4)主办权,发誓要为之前的赤字雪耻.

冈田等人在Daicon3上制作的短片,内容是一个小女孩与早期科幻作品(包括咸蛋超人、宇宙战舰大和号、星空奇遇记、星球大战、哥斯拉等)中的怪兽、机器人和太空船等进行战斗,直到她到达一个沙漠平原,并用一杯水浇一颗白萝卜(Daikon).该颗白萝卜立刻生长成一部巨大的太空船,并把她送走.

CHAPTER 02:结社-让我们一起快乐地打麻将做动画吧

1982年,为了第22届日本SF大会(Daicon4)的筹备,也为了一雪前耻,以Daicon3时的人员为班底,庵野等人成立了Daicon Film(即GAINAX的前身).成员包括庵野秀明、贞本义行、赤井孝美和樋口真嗣等.

在Daicon Film为Daicon4制作的宣传影像(注)中,长大了的小女孩穿着一件兔女郎服,手持Lightsaber与Darth Vader战斗.然后踩着Excalibur滑过天空,和更广泛的科幻小说、空想电影和小说中的生物和非生物进行战斗(外星人、超时空要塞的VF可变形战斗机、克林贡战斗巡洋舰、蜘蛛侠，以及数以百计的其他角色).并使用了英国歌唱组合Electric Light Orchestra的歌曲Twilight来进行配合.
注:由于地精科技目前只支持每页一个视频链接,所以有兴趣的同学请移步优酷观赏:[Daicon4]

Daicon4的参与人数再一次创下了历史记录,4000人这个数字至今仍未被打破.虽然会后不少纯SF迷开始抱怨并发出了“将动画迷从SF大会上赶出去”这样的声音.不过Daicon Film却毫不在意,他们这一次终于预算平衡了.这次的成功也让他们有了更大的野心:“如果就这样结束未免太可惜了”,于是一个新的企画<王立宇宙军>诞生了.

最初只是想要做一个“架空世界物语”,一部真正的商业动画,当然这需要大笔金钱.为此冈田跑去拜访了当时只是一介普通制作人的井上博明(王立宇宙军制片人,著名的SF迷及动画制作人),并对他说:“我们想做职业的动画”.后者知道游戏业的巨头BANDAI正有心涉足动画电影行业,于是又引荐他认识了在BANDAI就职的渡边繁.

渡边繁本人是以“我要像Ultraman那样,带给孩子们梦想.”这句话写在入社考试的卷子上而被BANDAI录用的,所以与冈田他们这些人志趣相投.但作为一个普通社员,他也无法给几个大阪来的新人作出回答.这时坐在旁边的贞本义行立刻拿出一张纸,“刷刷刷”地就在上面画了一个随笔原创人物.“如果对冈田君的话一时无法理解的话,就请把这个拿去吧!”那是一张看上去干干净净的插画,但人画得却非常漂亮.渡边繁将这张纸拿去给了当时BANDAI的社长山科诚,于是山科答应了要与冈田等人直接面谈.

渡边将这个消息带回之后,冈田等人却被他的好运吓傻了.事实上,虽然山贺他们有过动画制作的经验,但只是负责具体的绘画工作而已,对于动画制作的具体工作都一无所知.所幸当时有一个有经验的人:井上博明.而庵野秀明也正在参与<风之谷>的制作,因而对制作费用有一点概念,结果算出了总预算3亿的所谓“慎重”数字.“以2亿5千万为目标,一过2亿就立刻开始收尾”,山贺以参加过<Macross>制作的经验也表示赞成.于是当天他们就去见了山科社长,大谈了一通动画界的现状和展望,诸如外国软件产业的输出以及现在媒体业的状况等等的话题,最后要求换个地方再详谈一次,结果山科都默默的同意了.

在银座的法国料理店里,吃着鹿腿肉,山科突然问:“那么一共需要多少?”
“有3亿6千万的话,就够了.”
据冈田回忆,当时只听见邻席的井上博明一口唾沫吞了下去.
“可以啊,我们出这笔钱.”
直到这时,冈田才想起来,他们还得为此专门去组建一个新会社.

1984年12月,GAINAX(注)正式成立,社长冈田斗司夫.次年1月在高田马场设立事物所,公司创立的唯一目标就是要完成<王立宇宙军>.
注:GAINAX一词语出赤井孝美家乡米子市的方言“GAINA”,意为“巨大的”.至于X,则出自英语,意为“神秘的,未知的”.

CHAPTER 03:初试-王立宇宙军

“GAINAX的历史,就是还债的历史.”

上面这句话,无疑是对GAINAX历史的最好注释,至少在1995年之前是这样.在GAINAX历史的前10年里,会社里的每个人都无时无刻不被“还债”这两个字所围绕着.

得到BANDAI的巨额资金投入后,众人开始纷纷担当起各自的职责.山贺是原案脚本和监督,人设当然是用草图打动了BANDAI的贞本,助监督是赤井孝美和通口真嗣,企画是冈田和渡边,制作人井上博明.同时他们还发动各自的亲朋好友一同加入到<王立>的制作中,其中包括音乐监督坂本龙一(注1). 和担任原画的江川达也,担任设计的园田健一,还有从宫崎骏工作室找回的庵野(注2).在影片制作后期,摩砂雪也加入了这个团队,同时加入的还有前田真宏(注3).
注1:1988年凭借为影片<末代皇帝>配乐获得奥斯卡奖、金球奖、纽约电影评论协会、英国学院奖,一生获奖无数.这也是他唯一一次为动画作品担任音乐监督.
注2:此时庵野正在宫崎骏那里为<风之谷>画巨神兵.
注3:后来由于意见上的分岐离开GAINAX,1992年与樋口真嗣一起创立GONZO.

BANDAI君,念在你为GAINAX出了那么多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让你露个脸吧(笑).

当这群人终于聚集到一起之后,不要命的烧钱之旅开始了,这些GAINAX的元老全是有追求有理想有怨念的三有死宅,而钱是冈田骗来的,预算当然也由他来安排.结果在各个方面一投入,井上博明和山贺都看得目瞪口呆.虽然冈田自己也在奇怪“哎?我不还特别多要了6千万以便在完成<王立>之后还可以再玩点其他东西吗,钱呢?”,但是不管怎么样,事实已经摆在眼前:BANDAI的3亿6千万已经燃烧殆尽了.为了完成作品,他们只能以借钱的名义继续向投资商伸手要钱,当然骑虎难下的BANDAI也只有继续买单,虽然冈田事后承认“确实没有比这让人花得更爽的了”,但制作费用这时也真的成了一个天文数字.

<王立>的最后统计制作费不是2亿5千万,也不是3亿6千万,而是...8亿.制作耗时十五个月,直到87年3月,<王立>才终于完工,片长120分钟.在当时来说,特别是对于GAINAX这样一个才刚刚成立,在业内和大众心目中毫无影响力的公司来说,显然不是一个适合的长度.因此放映方东宝一看就立刻要求GAINAX缩短片长,但冈田的回答是:“要剪的话就先将我的手剪掉吧”.最终,<王立>得以以原长度在影院公映.

平心而论,<王立>是一部相当优秀的影片.GAINAX费尽心力创造了一个拥有完美生活气息的异世界,优美的画面与精致的特效即使今天看来依然让人感动.以致于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不禁有这样的疑问:这真的不是宫崎骏的作品么?影片中火箭升空时冰片剥落的场面做得让人惊叹,而且完全是庵野本人一帧帧画出来的.为了确保细节的严谨,他们甚至远赴美国,直接到NASA取材(喂喂,这明显是公款旅游吧!?)整整120分钟的剧情也非常流畅,没有拖泥带水的感觉.但是...由于监督山贺博之是个标准的文艺青年,所以王立宇宙军也理所当然的散发出了一股浓浓的文艺味.而文艺向来是娱乐性的死敌,虽然还没到押井守的程度,但是王立的故事也确实是比较沉闷的.在那个宇宙战舰,巨型机器人,外星怪兽和变身美少女大行其道的年代,这样的一部“文艺片”,其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总之一句话,虽然<王立>在业界内获得了不错的评价,在一些资深宅们中的口碑也很高,但是普通观众却完全不买账,票房惨不忍睹.<王立>的最终结局也直接影响了GAINAX的命运,BANDAI的8亿资金血本无归,这可不是简单几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不管是不是替罪羊,作为监督,山贺博之都不得不承担起了相关的责任.他因此退离了动画制作的第一线转而负责起公司的日常业务,只是偶尔才参与一些脚本制作的工作.而另一方面,原定做完<王立>就解散的GAINAX也因为巨额的负债而求死不能,毕竟当初向BANDAI要求追加投资的时候是以借款的名义,现在也不可能拍拍屁股走人.于是一方面他们四处接协助动画制作的工作,例如为第二年3月上映的<逆袭的夏亚>做机械设定,另一方面他们也要面对BANDAI的新要求:“如果映画不行的话,做OVA总可以吧?”OVA的投资比较省,BANDAI也还在期待GAINAX能好好表现一下,多少弥补一点他们在<王立>上的损失.虽然他们的潜台词可能是“不管做什么,总之你们这群臭小子要负责还钱.”但冈田等人也实在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冈田与山贺用短短的时间又写了一个粗略的脚本并再次通过了BANDAI的审核,由此而诞生的作品就是88年开始贩售的全六话OVA<飞跃巅峰>.

CHAPTER 04:次战-飞跃巅峰

剧本有了,接下来就是要找个监督了.山贺博之因为之前<王立宇宙军>票房惨败而引咎退居二线,GAINAX剩下的人里面看来看去也就只有当年Daicon Film的主力,喜欢特摄剧的庵野秀明能担此重任了,于是山贺去找了当时正在宫崎骏那边帮助高畑勋制作<萤火虫之墓>的庵野.庵野和山贺之间的私交一直很好,所以这次因为山贺的请求,也为了挽救GAINAX的名声和债务,尽管明知BANDAI已经下了“必须要赚钱”的命令,庵野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不知道庵野究竟是吸取了山贺制作<王立>时的教训,还是对之前观众对于自己辛辛苦苦画出来的火箭升空毫不领情心有怨恨.总之这次庵野把当时流行的视觉元素全都一股脑地塞进了<飞跃巅峰>里:你们喜欢宇宙战舰是吧,全长70公里的怎么样?喜欢巨大机器人是吧,我这里连学校里的学生都是人手一台.喜欢外星怪兽是吧,80亿只够不够?喜欢美少女?我这里的美少女都是穿着露PP的体操服战斗的,够刺激吧?另外还附送露三点无修正出浴画面哦~这样庵野觉得还不够,又找来了当时因<Macross>一片而正当红的美树本晴彦担当人设(注1),音乐监督则是田中公平(注2),另外还找了当红人气偶像酒井法子演唱主题曲,就这样打造出了一部汇集众多大牌和流行元素的动画作品.
注1:<Macross>TV版人设及作画监督,<Macross剧场版:可曾记得爱>人设,<高达0080>人设及作画监督.
注2:曾为包括<高达08MS小队>及<One Piece>等在内的多部动画及游戏配乐,<檄!帝国华击团>就是他的作品.

庵野的心血没有白费,<飞跃巅峰>的市场反映良好,销售额也非常不错,庵野甚至还凭借此片获得了“星云赏”(注).
注:从1970年开始每年一度的SF科幻大赏,由日本SF大会的参加者进行投票选出的奖项,以此来表彰优秀的SF作品.在电影部门,宫骑骏、松本零士、庵野秀明、山贺博之、新海诚等都曾获此项殊荣.

但是...<飞跃巅峰>最终还是赔钱了.虽然OVA卖得不错,但是与之相比,花出去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事实上,到了动画制作后期,经费不足的问题就已经非常严重了,为此庵野甚至把第六话整整一话的画面全都改成了黑白的,另外还采用了大量的原画甚至是线稿来填充帧数.虽然此举后来被很多人称之为神来之笔,但实际上最主要的原因只有一个:没钱了.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飞跃巅峰>是部很神奇的动画.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它的前三话和后三话完全是两部截然不同的作品.前三话就如我前面所说的,是一部充满了各种流行元素和杀必死的烂俗动画.然而从第四话开始,不知道是庵野的OTAKU之魂觉醒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剧情突然就神展开了.一话比一话神,一话比一话燃.到了第六话,即使是黑白画面也丝毫不能影响它的热血程度了.特别是当片尾法子与和美漂流回到了一万二千年后的地球,地面上的灯光渐渐亮起,最后组成“欢迎回家”的字样时,我想每一个第一次观看这部动画的人都会被这突如其来的感动直击心脏而热泪盈眶吧.

让我们再回到正题,经过这一次的失利,BANDAI终于恍然大悟.准确地说,他们并不清楚接二连三血本无归的症结何在,但至少已经明白:“要这些臭小子还钱大概是不可能的了,他们越是努力,钱就会赔得越多”这个事实.即使请来了美树本晴彦,田中松平这样的票房保证,<飞跃巅峰>还是做赔了.于是,BANDAI最终决定悬崖勒马了.

失去BANDAI支持的GAINAX陷入了困境,一方面他们已无法争取到资金投入,另一方面之前所欠下的债务却并没有消失.这时候,公司的主要成员之一赤井孝美想了个点子:做GAL GAME.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动画做亏了就做游戏卖钱来还债”成了GAINAX的标准操作流程.

CHAPTER 05:桑榆-蓝宝石之谜与美少女梦工场

<飞跃巅峰>再次亏损之后,GAINAX已经是名声在外,再也没人敢往这个无底洞里扔钱了.而庵野此时却陷入了情网:他爱上了在<飞跃巅峰>的制作过程中共事的声优日高法子.为了争取和心上人见面的机会,庵野跑去找了宫崎骏,并通过他的关系拿到了一个新的企画:<蓝宝石之谜>(注).<蓝宝石之谜>本来是宫崎骏自己与<天空之城>同时提出的企画,但由于各种原因,宫崎骏选择了<天空之城>,而搁置了<蓝宝石之谜>.另一方面,在高畑勋,宫崎骏组成GHIBLI并将近藤喜文等人都带走后,富士TV的<世界名作剧场>也因缺乏好的动画制作人才而一落千丈.NHK也希望凭借着宫崎骏的原案和推荐,让有能力的年轻人将名作<海底两万里>搬上TV动画的舞台.总之,不管庵野最初的动机为何,GAINAX总算是又争取到了一个机会.
注:原名为不思议の海のナディア不可思议之海的娜迪娅,这里采用国内引进时的译名:蓝宝石之谜 .

<蓝宝石之谜>是GAINAX制作的第一部TV动画,故事的背景设定基于法国作家儒勒.凡尔纳的科幻小说<海底两万里>,但又完全不拘泥于原本的框架.深远的世界观设定和半架空式的背景,流畅的剧情发展加上清新,浪漫,而又充满激情的风格,让人感觉非常的舒服.庵野秀明的人物塑造能力也在这部作品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大量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以及刻印着时代的剧情,当然还有各种杀必死和致敬,构成了这部优秀的作品.可以说<蓝宝石之谜>是日本动画史上的经典之一,国内很多的动漫迷初次接触GAINAX的作品就是从这部<蓝宝石之谜>开始的.

值得一提的是,庵野秀明在这部动画的制作过程中依然发挥着他热爱烧钱的性格,于是理所当然的做到一半的时候又没钱了.万恶的NHK为了节省成本,找了家南朝鲜的代工公司做了十多集,也就是著名的“孤岛篇”.孤岛篇的制作水准如何呢?据说当时庵野秀明一看样片就火了,于是具有强大行动力的庵野叫了几个朋友,自己掏腰包做了最后几集,最后<蓝宝石之谜>好歹总算是没烂尾.

这期间有一个小插曲:据说庵野秀明在制作蓝宝石之谜的时候向声优日高法子小姐表白了.然后...华丽的吃了好人卡= =

另外一个小插曲就是:据说庵野原本安排的大结局是全灭(这孩子,心理素质咋就这么差捏,就算被发卡你也不用报复社会吧),但是这一疯狂的举动被赞助商制止了.虽然赞助商大多数的时候都只会起到降低作品质量的作用,但是这次绝对是做了件好事.

但是...(你们也知道我又要说但是了对吧)虽然蓝宝石之谜又叫好又叫座,GAINAX的债务还是扩大了.一方面还是烧钱烧得太狠,另一方面这次拍片实际上是NHK包给GAINAX做的,版权的所有权实际上是属于NHK,因此GAINAX并没有从录像和周边上获得任何好处.

正所谓东方不亮西方亮,正当GAINAX被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的债务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当初为了贴补GIANAX的亏损而跑出去做GAL GAME的赤井孝美拿出了一份让人惊喜的礼物:他自己成立的公司NINELIVES推出的恋爱养成类游戏<美少女梦工场>一经推出就大卖特卖,挽救了母公司GAINAX的财务状况,使他们渡过了经营上最为困难的时期.

CHAPTER 06:荆棘-宫崎勤事件与冈田斗司夫追放事件

就在GAINAX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的时候,日本发生了一件对当时的ACG产业和OTAKU文化造成沉重打击的事:宫崎勤事件(注)
注:1988年-1989年,在日本东京都与埼玉县,连续发生4-7岁的女童被诱拐后杀害的恶性案件.日本警视厅命名为:“117号事件”,在日本被称为:“东京・埼玉连续幼女诱拐杀人事件”,通称:“宫崎勤事件”.(具体细节过于黑暗血腥,就不在这里详细描述了.我只说一句:这人渣死有余辜.)

案发后,在罪犯宫崎勤家中发现接近6000盒的录像带.其中包含了大量的色情动画录像带,警方还从这些录像带中发现了受害幼女被杀后的影像.消息传出,整个日本社会舆论一片哗然.传媒为求本身收视听率、贩卖量而对宫崎的藏品进行捏造夸大炒作.部份传媒竟刻意将动漫、恐怖片及色情片置於镜头表面或最显眼位置,让人误以为动漫影带与杀人录影带是同类.凶杀案发生后,有记者来到1989年夏季C36晴海会场,并以“各位请看,这里有十万个宫崎勤!”为题进行报道.而之后的同类型案件中,传媒也刻意搜刮犯罪者的OTAKU相关讯息,并夸大地报导描写、刻意误导.一时间,OTAKU及持有相近兴趣者,被整个社会无差别地敌视,并被当成危险人物.ACG业界则遭受空前灾难,整个行业在<新世纪福音战士>引发新的动漫热潮前一直处于冰河时期,漫画印刷量仅为1987年印刷量的1/10,直至1995年才开始恢复.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本来就处境艰难的GAINAX更是不可能有什么大的作为了,只在1991年制作了一部两话OVA:<OTAKU的录像带>.

该片讲述了大学生久保偶遇高中同学兼宅男的田中,并由此接触OTAKU文化而深陷其中,女朋友也离他而去.失落至极的他决定做OTAKU中的OTAKU,也就是“OTAKING”,并凭借制作Garage Kit(一种模型)一举踏上业界的顶峰.但是好景不长,由于公司被人以不正当的手段窃取,久保一下子变得一无所有.故事到了这里并没有结束,当久保再次遇到一度落魄的田中时,并没有抱怨,而是谅解与鼓励对方.于是他们俩再度合作,通过制作Garage录像带,迎来了自己OTAKU生涯的第二春,成功地站上了动漫业界的最高峰.

坦白说,作品本身并说不上多么精彩,除了OTAKU之外,也没有多少人会对这种纯粹讲述OTAKU文化的动画感兴趣.但在这部动画中,我们可以明显看出监督冈田斗司夫把自己的真实经历和美好愿望投影到了作品之中.其中穿插的大量对现实中OTAKU进行采访的真人影像,更是让人真切的感受到那个年代日本社会对于OTAKU的态度,以及OTAKU们对于自身的看法和认识.总之,这虽然只是一部在OTAKU中被流传和认可的作品,却有着非同一般的象征意义和史料价值.

就在日本ACG产业一片萧条之际,GAINAX内部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前文曾经说过,冈田斗司夫是个纯粹的SF迷,对于科幻作品和动画制作都有着广博的知识积累,对OTAKU文化也有着极为深入的研究.但是在动画作品商业化方面,由于冈田过于强调作品质量,经常为了追求作品的完美而不惜成本,以致于经常出现“即使动画卖得很不错,却还是会亏钱”的情况,这一点导致他和GAINAX的另外两位创始人:山贺博之和庵野秀明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山贺和庵野认为冈田的做法已经不适合时代,于是在冈田斗司夫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人暗地里将公司内所有的权力全部转到了副社长山贺博之的手中.

1992年某天早晨,冈田跟平日一样去公司上班,但是进了办公室后却发现他位置上坐的是武田康广,旁边站着的庵野秀明对他说:“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这就是当时震动了整个业界的“冈田斗司夫追放事件”(注).
注:动新在GAINAX成立20周年时曾做过一个专辑,并对此事件有相应说明.但该专辑对于此事件的时间轴理解有误,正确的顺序应该是<OTAKU的录像带>制作在前,“冈田斗司夫追放事件”发生在后.

关于这件事的真相其实我一直感到很迷惑:首先,冈田作为社长,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完全架空,这在法律制度相当严谨的日本是难以想象的.其次,一般人如果遭遇这种事情肯定是怒火冲天,满腔怨恨,而冈田事后却只是静静地离开了GAINAX,既没有对山贺和庵野抱怨什么,也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说过GAINAX的坏话.而且冈田在GAINAX的股份也全部被保留了,直到今天,他依然是GAINAX最大的股东.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与<OTAKU的录像带>中剧情几乎一模一样的,近乎预言般的事件发展经过,让人不禁怀疑冈田事先是不是真的不知情.

我本人对此的一点猜测是:首先,冈田对于之前几部作品的亏损确实相当自责,不管这是不是他的责任,但作为社长他肯定难辞其咎.其次,作为一个SF迷和OTAKU文化迷,他也许越来越感觉到制作商业动画其实并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而此时山贺和庵野正好跃跃欲试,于是在半推半就,心照不宣的情况下,双方完成了这次权力的交接.山贺成为了新的社长,按照自己的意志继续带领GAINAX在商业动画领域打拼.而冈田则卸下担子,安心研究自己的SF和OTAKU文化去了.之所以演这么一出戏,无非是制造话题,为GAINAX提高些知名度而已.

总之,由于种种原因,在1991-1995这5年里,不管是GAINAX,还是整个日本的ACG产业,都沉浸在一片死气沉沉之中.这究竟是消亡的开端还是黎明前的黑暗,一切有待时间来揭晓.

CHAPTER 07:破蛹-改变命运的一战(上)

GAINAX的无所事事一直持续到1995年,这时当年庵野在参与<Macross>制作时认识的大月俊伦已经是唱片公司King Records旗下子公司Star Child的一名制作人.某一天,他找到对庵野并对他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拿个企画来就行”.<新世纪福音战士>由此诞生了.

最初GAINAX手上的企画有两个:<王立宇宙军>的续集<青色乌尔>,这是一个相当成熟的剧本,山贺为此已经准备了多年,而另一个就是庵野手上的只写了6话的短剧本<新世纪福音战士>. 但最后在GAINAX内部得到通过的却是庵野的企画,原因很简单:没钱.<青色乌尔>的初步预算在15亿到20亿之间,当时已经山穷水尽的GAINAX根本不可能找到人出这么大一笔钱,最终<新世纪福音战士>得以入选.

剧本定下来了,可是钱还是没着落.最初他们想到了老东家BANDAI,但是BANDAI这时候已经视GAINAX为洪水猛兽,二话没说就拒绝了(BANDAI君,人生就是一张茶几啊,不过好在你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几千亿的收入对吧~).TV东京的制作人虽然答应帮忙,但他们同样找不到投资人.最后还是大月俊伦想了个办法:成立一个制作委员会,就像股份公司一样,多找点人大家一起出钱.这样风险就相对小了,也比较容易拉到投资.于是在大月的策划下,最终拉到了包括角川书店在内的一票投资人,日本动画史上第一个制作委员会:Project EVA成立了.

说到这里,我想先说明一下日本的动画制作模式.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制作动画的经营风险全部是由动画公司自己承担的.动画公司自己出钱拍动画,完成后拿着产品一家家地找电视台购买,有时候运气不好没有电视台感兴趣,像东映这样自己旗下有院线的好歹还能自产自销多少捞点成本回来,别的公司就只能烂在仓库里了.

到了八十年代,出现了投资人模式:动画公司拿着企画和剧本去找有投资意向的公司,获得认可后提出预算,通过后才能拿着投资人拨出的经费进行制作.虽然这样做的风险比动画公司自己拿钱出来做小了许多,但是由于投资人很多都是业外人士,对于动画的市场走势甚至是剧本本身的素质往往并不了解,于是为了规避风险,在当时有一个共识:绝对不碰原创动画.原因很简单,投资原创作品,远不如投资那些由漫画或者游戏改编,在市场上已经有了相当人气和知名度的作品来得保险.

在这样的一种投资心态下,就连<风之谷>这样的作品,最初在提交企画的时候也被上级以“没有原作”为由打回来.无奈之下宫崎骏只得先去搞了两年连载,让<风之谷>的漫画引起反响后才得以拍摄动画.押井守和新房昭之如果活在那个年代,估计早就饿死了吧(笑).

而现在我们所熟知的动画制作委员会制度,就是由EVA开始正式实行的.具体的说,首先由多个公司出资,在分散了资金风险的同时,如果有收益出现的话,也会基于出资的比率进行分配.对赞助企业来说,每一个作品所需要的资金减少,于是相应的可以参与较多的作品,也比较容易筹措制作的费用.简单来说就是八个字:风险共担,利益均沾.

制作委员会解决了日本动画公司的一个老大难问题:他们没有足够的财力开辟推广其作品形象所需的物流渠道和销售网点.世界上只有一个动画公司能做到这一点并从中获利,那就是迪斯尼.日本的动画公司建不起主题乐园,买不下电视频道,而制作委员会调动进来了周边产品设计、销售、发行等各方面的关系,把动画作品纳入了那些商家固有的网络中,这就大大提高了动画周边产品的市场占有量.同时商家对动画的前期投资解决了动画拍摄的资金问题,也为动画公司拍摄多元化题材提供了可能.我们今天能看到这么多的优秀作品,特别是这么多的原创动画,EVA和大月俊伦功不可没.

说到这里,我想再多说一句:其实严格来说EVA也是先有漫画然后才有的动画.EVA漫画是从1995年2月开始在角川书店的漫画月刊<少年ACE>上正式连载,但出版至第4期后即停载,之后在1999年于同杂志复载,而TV版动画则是自1995年10月4日到1996年3月27日播放.但是这里需要说明的是,EVA的漫画同样是为了给动画开路而出现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漫画在短短4期后即停载,直到4年后才复刊.至于EVA这个作品本身,则毫无疑问的是动画创意在先.

最要命的经费问题总算是解决了,而这时候的GAINAX也已经没有丝毫退路,如果这次再亏本,估计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给他们投资,真的只能靠做GAL过日子了.拿着大月俊伦费尽心思拉来的赞助,庵野揭开了改变GAINAX命运之战的序幕.

CHAPTER 08:破蛹-改变命运的一战(中)

手里有了资金之后,庵野烧钱的本性又开始压抑不住了.原创动画没有知名度?让贞本义行提前半年在漫画杂志上连载;电视台不肯买?那就买下电视台的半小时播出时间,随便让我们放什么;买这半小时的钱从哪来?让制作委员会掏!通过这样烧钱开路的方式,<新世纪福音战士>于1995年10月播出了.

最初是在儿童时段播放,结果反响平平.庵野得知这一情况后,果断地把放送时间调整到成人时段,结果一下子就引起了轰动.网络上的各个讨论版都瞬间挤满了EVA相关的讨论,各媒体包括动画杂志都长篇累牍地报导相关信息,突然间就形成了一股EVA大热潮.BANDAI等先前不愿投资的公司都纷纷找回来,但这时各种相关权利早就已经为了筹集经费而卖光了,无法再追注资金.而最初只有6话的剧本在这时反而成了一种优势,庵野等人一边留意着观众对于已放送部分的反响和意见修改着剧本,一边赶工制作新的话数播出.

实事求是地说,EVA是一部相当不完整的作品,特别是在剧情和设定上的BUG可以说是数不胜数.在这点上来说,它和另外一部经常被相提并论的作品<攻壳机动队>完全没有可比性.<攻壳>从1989年漫画开始连载到2002年TV动画播出,中间整整隔了13年,世界观设定和故事逻辑已经被雕琢得几近完美.而EVA从立案到动画播出中间只有半年多的时间,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无可厚非.顺便说一句,个人认为GAINAX完成度最高的作品是他们的首作:<王立宇宙军>,没有之一.

对于EVA,我的观点是:这确实是一部满是破绽的作品,但这丝毫不影响它成为一部神作.

说实话,其实我一直认为所谓的神作是一个很主观的东西.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部属于自己的神作,也许在别人看来这只是一部很普通的作品,但是可能在你观看这部作品的时候,其中表达的某些思想,某些看法和你当时的心境或者观点契合,并产生了共鸣,那么它就很可能成为你心目中的神作.

不过既然我给EVA下了神作这样一个定义,那么好歹总要说点什么,首先从时代背景说起吧.上世纪90年代初,日本泡沫经济崩溃,大量的企业破产倒闭,失业率居高不下,暴力犯罪屡见不鲜.整个日本社会,特别是当时的青年一代,沉浸在一种悲观绝望的气氛之中,大众普遍对未来失去信心,对人生没有目标,EVA就是在这样一种社会背景下诞生的.

看过EVA的朋友不难发现(有没看过的么?请一定要让我认识您!),这部作品中的主人公和以往我们所看到的大不相同.一般来说,但凡是这种类似于奥特曼打小怪兽的作品(其实从前半部分剧情来说,基本上也确实如此),主人公基本都是高大全的形象,为了保卫地球和平奋不顾身,英勇战斗.但是在EVA中,几乎所有的主要人物在性格上都是有着各自的弱点和缺陷的,具体拿几位EVA驾驶员来说:真嗣性格懦弱,遇事总想要逃避,对于别人的要求总是无条件的服从,他参加战斗的唯一动力就是能从父亲那里得到表扬和鼓励,以证明自己是被别人需要的人;绫波丽战斗时勇敢果断,学习优秀,却不善于与人交流,总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真实感情;明日香号称天才少女,平时看上去总是心高气傲,内心深处却隐藏着童年的阴影.而恰恰就是这样一种充满缺陷的性格的人物设定,引起了观众的强烈共鸣.他们认为这样的人物才是真实的,觉得可以在这部作品中找到现实中真实的自己的投影,并与其产生共鸣,EVA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源自于此.

从EVA的世界观设定上来说,作品中引用了大量的宗教符号,其中大部分源于犹太教和基督教.关于这一点,副监督鹤卷和哉曾经说过:“我们只是想让这部作品看上去更酷一点”.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大量宗教符号及隐喻的使用使得作品从一开始就散发出了一种浓郁的神秘气息,从而吸引了大量的观众.换句话说,把这些宗教符号换成其它任何元素都是可以的,只不过效果未必有这么好罢了.其实每当遇到那些言及EVA必提圣经,必提死海文书的所谓“EVA饭”,我也常常会有一种无力感= =

记得曾经在某篇文章中看到过这样一句话:“EVA是以神学为骨骼,心理学为血肉,哲学为魂魄”.私以为此言一语道出了EVA的本质.

说了这么多,最后说点个人总结吧:首先,EVA确实是一部非常优秀的作品.也许它的文艺性并没有达到一个很高的水平,但它的的确确是一部影响了整整一代人世界观和人生观的作品,这一点毋庸置疑.纵观整个动画史,能做到这一点的作品也是寥寥无几.其次,EVA的成功有它的特殊性.这部作品之所以能在当时造成如此大的社会反响,并一直延续至今,有它本身的因素在内,也有当时社会背景大环境的原因.简言之就是:时势造英雄.因此,EVA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

至于对这部作品的具体细节,我个人的意见是不必深究.只要你看完之后觉得有所共鸣,有所启发,那就足够了.如果非要钻牛角尖,一一考据作品中每个细节的出处和真伪,那纯粹是给自己找罪受.(其实我觉得对这样一部边拍边赶剧本的作品在细节上较真本身就是件很蛋疼的事.)

说了这么多闲话,让我们言归正传.总之EVA红了,红得发紫,人气可以说是一时无两.但是这个时候,有一位老朋友又来拜访了,这位老朋友的名字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没钱.

是的,又没钱了.庵野的烧钱本领这时候已经出神入化,烧钱开路让EVA播出不说,光是前6话的制作经费就花掉了相当于制作两个剧场版的钱,这种不要命的烧法让本来就已经不充裕的预算更加雪上加霜.一般来说动画公司碰到这种情况,通常的做法就是开头的几话保持高水准以吸引观众,之后就可以慢慢地偷工减料节约预算.但是这个时候EVA已经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GAINAX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个时候突然缩水,另外好不容易有机会做成一部“可以大卖”的作品,庵野等人也无意给EVA的热潮降温.于是庵野开始大量雇佣海外业者,例如韩国动画人来节约制作经费,即使这样,原定26话的剧集在15话做完时预算就已经快要见底了.

“不会撑不到最终回吧?”

这个时候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已经晚了,庵野与GAINAX上层的同僚突然发现他们最担心的事态又在眼前.但是无论如何还有最后10话一定要撑过去,如果就这样让好不容易树起来的招牌因为没钱的缘故腰斩那公司就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GAINAX进入一级备战.

首先是进一步用海外业者代替本国业者,16话以后制作团队中韩国人的比例已经超过了75%.其次是大量使用只有黑白大字的场面,因为那个只要在可反复使用的录象带上直接编辑打上字就可以了,连胶卷都不需要用.还有各人物心中的风景,随便找张风景照片来处理一下就可以混进去.当然最酷的还是一分钟以上的静止画面(嗯,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神来之笔).

在这些极端手段都已用过了之后,EVA终于跨过了节约预算的极限,走到了尾声.然而此时,在GAINAX面前突然又出现了一道预料之外的屏障.

CHAPTER 09:破蛹-改变命运的一战(下)

关于EVA TV版的结局,一直以来都有很多不同意见,褒贬不一.比较主流的看法是烂尾了,理由是TV版最后的结局完全变成了真嗣一个人的内心补完,前24话埋下的所有伏笔和隐线几乎完全被废弃,这样急转直下的结局让人难以接受.而另外一部分人的意见则是虽然最后的剧情发展确实很突兀,但是最后两话中大量的内心独白和角色间的心灵对白给人很大的启发,当最后真嗣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所有人一起鼓掌向他祝贺时,电视前的观众仿佛也找回了自我,完成了自身的补完.

且不论以上两种观点孰是孰非,让我们先来看看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吧.

前面说过,EVA当时是一边播出一边修改剧本的,那么庵野最初设定的结局是怎么样的呢?在制作人的记事本上,很清楚的写着“明日香发疯而死”“真嗣溶解后复活”“丽也死亡”的字样.而最终话的主题,则是“真嗣VS元渡”.另一方面绫波丽的声优林原惠美也在电台节目上说过:“我应该会和真嗣君一战吧”,同时还包括“美里VS律子然后双方都死亡,而真嗣则因为美里的死而觉醒”这样一些话.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最后播出的结局变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呢?

第一:没钱.EVA的制作经费当时已经彻底烧完了,而最终结局如果要按照庵野的设想来制作的话,那估计又是两个剧场版的费用,GAINAX无论如何都拿不出这样一笔钱了.

另外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PTA.嗯,就是我们经常会在动画里听到的那个PTA(Parent-Teacher Association),家长教师联合会.

当放映到20话真嗣溶解在驾驶舱内后,PTA向EVA的放送局TV东京抗议了:“不可以让小孩子看的动画中出现那种恶心的东西.”这当然也包括之前的18话中初号机虐杀3号机,以及19话中初号机吞食力天使的场面.而TV东京的上层对此的批示是:“不管因为什么理由,今后只要PTA再有抗议,动画就立刻腰斩!”结果EVA只能临时改变剧情,拿掉了薰直接被杀的场面,也废弃了预定的结局,改成了最后那不明不白但超省钱的两话.而这一切终于结束之后,庵野“暴走了”,一个人出去旅行,直到半年后才回来监督了EVA的两部剧场版.而GAINAX,则看到了面前铺就的遍地黄金.

说到这里,我想再讨论下关于剧场版,也就是EOE的问题,这是目前普遍被认可的EVA最终结局,那么事实是否如此呢?我的看法是:很接近,但不完全是.

TV版的结局播出之后,虽然PTA那里算是糊弄过去了,但是一直关注着这部动画的观众可不答应了,各种批评和指责铺天盖地而来.GAINAX的公司大门从那以后就成了后现代艺术争奇斗艳的场所,各种各样的涂鸦喷绘层出不穷,庵野本人甚至收到了狂热的影迷们发来的死亡邮件.对于TV版如此结局其实庵野本人也是一肚子火,现在还被观众指责.于是在剧场版中,庵野这个中二患者开始报复社会了:你们不是说我烂尾么?那我就给你们华丽的全灭结局好了.

看过前文的朋友也许会发现,当初因为经费问题和PTA的压力而被取消的TV版结局和EOE在剧情上还是有不少分歧的.首先明日香在EOE中并没有死,另外“真嗣VS元渡”,“丽与真嗣对决”之类的场景也完全没有出现.但是在EOE中丽的结局显然让人更加难以接受,包括EOE中快速闪过的fans发给庵野的死亡威胁邮件,这些都明显是庵野对于观众的嘲弄和报复.

另外,对于EOE中明日香在最后说的那句:“真恶心”,一直以来都有很多不同意见,各种说法莫衷一是.关于这一点,明日香的CV宫村优子在某次采访中道出了事实真相:原来当初设计的台词并非如此,而是“我还以为你想杀了我呢”.那么最后为什么会换掉台词呢?据宫村优子回忆,在EOE的制作过程中,由于剧情的血腥和压抑,在某次工作中的短暂休息时,宫村优子忍不住小声嘟哝了一句:“真恶心”.这句话正好被一旁的庵野听到了,于是庵野眼珠一亮,立即把原本的那句台词换成了这句让很多EVA fans们百思不得其解的“真恶心”.从这一个小插曲,我们不难看出庵野当时的心境.

无论如何,<新世纪福音战士>最终还是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可以说是名利双收,GAINAX也由此变成了一块金字招牌.

2006年日本文化厅所举办的“日本传媒艺术100选”中,<新世纪福音战士>被票选为史上最经典动画,参选作品涵盖了自1950年代起至2006年止的全部动画作品.

<蓝宝石之谜>29位,<王立宇宙军>36位,<飞跃巅峰>41位.

附: EVA在日本本土的主要经济产值(1995-2006)(注1)(注2)
漫画版<EVA>(贞本义行著)销售额(至单行本12卷):105.05亿日元
原声背景音乐大碟销售额:15亿日元
设定资料集.画集等出版品销售额:124亿日元
TV版主题歌<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CD销售额:10亿日元
剧场版<死与新生>主题歌<魂之轮回>CD销售额:8亿日元
剧场版<死与新生>总票房收入:18.7亿日元
剧场版<真心为你>总票房收入:24.7亿日元
<EVA>主题弹子机框体销售额:350亿日元
旧版录像带·LD影碟销售额:520亿日元
数码重制版DVD销售额:370亿日元

另部分周边由于型号及种类繁多等原因只统计数字,未统计具体销售额:
玩具模型售出数量:455万套
相关游戏软件销售量:207万套
海报、年历、明信片、电话卡等单片媒体印刷数量:1亿9000万张

注1:向日本本土以外出售播映权的收入、出售CD,LD,DVD等影像载体、出售各种周边及游戏的收入未计入.
注2:新剧场版的各项收益未计入.

看到这里,也许很多人会为EVA的吸钱能力感到惊叹,更多的人可能会大骂GAINAX骗钱无止境吧?那么事实是否真的如此呢?我在这里提示一个关键词:制作委员会.

前面我们已经提过这个制作委员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那么大家应该也还记得这句话:风险共担,利益均沾.当初投资风险我们担了,现在EVA开始下金蛋了,那么利益回报我们也就不客气了.漫画版销售收入,这是角川和贞本义行的.音乐大碟销售,那是唱片公司的.录像带和LD、DVD,大头当然是委员会拿.玩具模型这块收入,自然是玩具公司的.而海报、明信片等印刷品,是广告公司转手销售给其他企业使用权的.外销的电视播映权收入和剧场版票房,那是属于整个制作委员会的.而用EVA做主题的赌博机只需给GAINAX一小部分形象使用费,因为GAINAX本身没有制造游戏机的能力.

现在大家明白GAINAX这些年来背了多少黑锅吧?虽然上面这些钱GAINAX多多少少也能拿到一部分,但是大部分毫无疑问是被制作委员会拿走了.好在GAINAX自己会做游戏,不然真的是欲哭无泪了.其实只要看看GAINAX这些年的动静就知道了,哪像是赚了几千亿的样子?要真有这么大一笔钱,这帮死宅还不知道会烧出点什么东西来呢.

CHAPTER 10:是非-痞子与大师的二三事

一提起庵野秀明,也许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就是EVA吧.确实,一部EVA将庵野送上了神坛.但是最初的时候,相对于动画,庵野更喜欢的是特摄,这从庵野的早期作品<奥特曼归来>(注)就可见一斑.
注:创作于Daicon Film时期,由庵野本人自导自演的特摄短片.

那么究竟是什么引导庵野走上动画制作这条道路的呢?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冈田和山贺这些死宅同志.另一方面,有一个人不可不提,那就是在当时执日本动画之牛耳的传奇人物,一代宗师:宫崎骏.

庵野秀明1960年出生于日本东南方的山口县宇部市,根据他的自述,家里蛮穷的,父亲在二次大战期间因为意外失去一条腿.有一个妹妹,很久没连络了,总之家族关系相当稀薄.幼年时最深刻的特摄片是<假面骑士>,而真正使他对动漫产生兴趣的作品是<宇宙战舰大和号>.

1979年庵野考上了公立大学的教育系,但因为志趣不合没有去念.次年,庵野考入大阪艺术大学“映像计画学科”.入学考试内容是画分镜表,他跟朋友买入了宫崎骏监督作品:<未来少年科南>(注)的分镜表作为参考,顺利的通过考试.
注:1978年4月开始放映,宫崎骏第一次单独监督的动画.

1983年底,庵野拿着自己的业余作品应征宫崎骏作品<风之谷>的原画师.宫崎赏识庵野的才能,让他担任巨神兵的作画,庵野由此踏上了职业动画人的人生历程,之后在高畑勋导演的<萤火虫之墓>中,庵野也参与了作画.

其实我一直觉得宫崎骏和庵野秀明这两个人就像是新老两代日本动画人的缩影.前者事业有成,地位崇高,也时不时的给后辈一些提携和关怀.但是其中总是掺杂着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因此很多时候是吃力不讨好.后者像是初生牛犊,虽然社会地位业界影响力什么的统统没有,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总想着用自己的想法去打拼天下.因此对于前辈说教式的关心常常是口是心非,不屑一顾.当庵野只是一个小小的画师时,这种矛盾还不明显,而当EVA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成功后,矛盾就开始日益显现出来了,在某次电视采访中,庵野在谈到宫崎骏作品<风之谷>时出言不逊.而在另一次访谈节目中,宫崎骏也对庵野在<EVA>,特别是<EOE>所描绘的黑暗绝望的故事氛围表示不满.

以下是庵野在某次采访中与记者的对话:

庵野:宫崎先生...以前是很强的啦(笑)...其实我本来很期待他的下部作品<幽灵公主>的,因为从我听到的传言来判断应该是会喜欢的作品,不过不等看完了是不知道好坏的,会是什么样的作品呢?
记者:比较关心的是哪个方面呢?
庵野:因为工作室的作品越来越贴近一般向的普通日本电影了,所以我看的越来越不满足.虽然<龙猫>还不错,不过这之后的作品就越来越无聊了,不知道这个会不会...
记者:从后继者这方面来说,宫崎先生是不是一直说想要个人继承他呢?
庵野:宫崎先生想要的其实是我吧.(笑)
记者:虽然他总说想要人继承,但是似乎又没在培育任何人的样子,在GHIBLI里有着重培养谁吗?
庵野:没,在GHIBLI里培养不起来的,因为那里不是培养人的环境.
记者:因为那里的强度太高了吗?
庵野:那里不是能依靠的公司,怎么说呢...如果宫崎先生不在了的话那里也就没戏了.

而在另一次宫崎骏与庵野秀明都被邀请参加的电视访谈中,宫崎骏也发表了以下言论:

宫崎:这个作品让我知道了妄想的社会是什么样子的,真不想看到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个样子.总之,庵野能凭借<EVA>成功还是件好事,这样工作机会和曝光率都会大幅提升了.以后就希望你能早点从<EVA>的光环里走出来,不然说不定10年,20年后,还会有人说你是“那个做了EVA的庵野先生”,那可就麻烦了啊.

很不幸的,这两位似乎都一语成谶.庵野说的GHIBLI是宫崎骏独立支撑后继无人,也没法培养出合格的接班人,这些在<哈尔的移动城堡>和<加德战记>中得到验证.外来的细田守被排挤走,宫崎骏不得不把自己的儿子宫崎吾郎匆匆忙忙推到重要的位置上.而宫崎吾郎缺乏经验的弱点也在之后的作品中暴露无遗,随着宫崎骏年事渐高,GHIBLI帝国的后继危机愈发严重起来.

而宫崎骏说的庵野走不出EVA的光环,同样无比正确.2007年的新剧场版证明了庵野秀明经过这么多年的辗转,就算动机和心态变了,也始终只是“那个做EVA的庵野”.而且宫崎骏说的他会成为投资人的挣钱机器,也不幸言中了.<EVA>很有可能会系列化,庵野秀明也许就会这样继续被绑在名为EVA的轮子上,一路滚着一路挣钱吧.

闲话说完,让我们来看看在EVA结束之后庵野又干了些什么.

1998年,庵野执导了动画<彼氏彼女的故事>,这也是庵野为了兑现自己“这辈子一定要挑战一次少女漫画”的诺言而拍摄的作品.

EVA完结之后,就有许多老动画迷感叹:“庵野已经堕落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痞子了”.因此当庵野将拍摄<彼氏彼女的故事>这一消息传出后,很多人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看他到底要怎么恶搞.庵野果然没让大家失望:<彼氏彼女的故事>当中诸多比起EVA最后两话毫不逊色的“偷工减料”很明显的告诉大家:他这条路是走定了,谁也挡不住他!尤其是在第19话中创下空前绝后的记录:从头到尾没有用一张赛璐璐画片,全部都是V8影像、纸绘动画、纸偶和旧画面剪接而成.

尽管如此,我个人依然认为这是一部相当有趣的作品.抛开庵野的痞气不谈,他也确实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导演.虽然这部动画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恶搞和玩票,我依然给它很高的评价,可以说这部作品彻底颠覆了许多人对于少女漫画就是“大眼睛俊男美女+星星般闪烁画面”的传统印象.嗯,强烈推荐没有看过的朋友看一下~

而拍完<彼氏彼女的故事>之后,庵野秀明也正式从GAINAX的第一线上退了下来,开始搞一些更加奇怪的东西.除了在GAINAX20周年庆时挂了块监修的牌子,以及制作EVA新剧场版时亲自操刀(这个也只能由他亲自操刀了)之外,庵野就很少在GAINAX的作品中露面了.

CHAPTER 11:求索-辉煌过后的迷茫与探究

前面说过,在<彼氏彼女的故事>完成之后,庵野就基本退出一线工作了.开始按照自己的兴趣玩票,拍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包括真人电影和特摄.比如和<彼氏彼女>同时期的<狂恋高校生>,又比如之后的<式日>和<甜心战士>.至于这些作品的素质和反响嘛...咳咳,那啥,今天天气不错啊~

而此时的GAINAX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苦苦挣扎在破产边缘的GAINAX了.虽然EVA带来的大笔收入实际上多数都进了Project EVA的腰包,但这笔钱实在是太多了,从制作委员会手指缝里漏出来那部分就已经足够让GAINAX咸鱼翻身了.何况GAINAX自己还会做GAL,好歹也还能从fans的钱包里再掏一笔出来.无债一身轻的GAINAX此时真是神清气爽,加上EVA的巨大成功使GAINAX本身也变成了一块金字招牌,于是他们开始计划着再玩点什么东西,但是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庵野走了,谁来搞?

在拍摄<蓝宝石之谜>时担任作画监督、原画,<新世纪福音战士>中担任副监督、作画监督,<彼氏彼女的故事>中担任作画监督的鹤卷和哉此时进入了大家的视线,这位当初因为憧憬摩砂雪的画风而跟随他来到GAINAX的年轻人此时已经成长为一名可以担当重任的多面手了.

此时的GAINAX虽然人才济济,在动画制作技巧上炉火纯青,但是在风格上却还是一直在OTAKU向和纯商业向上摇摆不定,这种情况也造成了在之后一段时间里GAINAX的作品风格多变的局面.

2000年,6卷OVA<FLCL>发售(请原谅我没有使用<特别的她>这个诡异的译名).由于只以OVA的形式出版,另外本作的风格实在过于超前,因此在日本本土的认可度和知名度并不算高.但是在日本外的市场却得到不少回应,特别是在美国是一部有相当人气与知名度的作品,并于2003年加拿大蒙特利尔所举办的国际电影节:Fantasia Festival动画部门中得到铜赏.

其实我个人觉得这是一部很优秀的作品,凝练的演出,唐突特异的画面转换,夹杂漫画风格的画面构成以及优秀的音乐,使这部动画的整体素质相当的高.至于这部动画具体讲了些什么,我觉得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青春期少年的烦恼与迷惘(貌似和GAINAX当时的处境有点像?).但是这其中又夹杂了大量OTAKU向,意识流以及实验性质的东西,所以在很多人看来,这部动画过于晦涩难懂.我觉得鹤卷可能是想以这样的一部前卫作品来打探市场,并确定之后的创作方向.但是现实是残酷的,OVA推出后,别说是普通观众,很多OTAKU都大呼看不懂,市场反响很是惨淡.

也许是吸取了<FLCL>的教训,2001年,GAINAX推出了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纯商业动画<魔力女管家>.

不知道鹤卷是在闭门思过还是像庵野当初那样关起门来练功去了,总之这次他只是负责原画,而监督一职,则由当初因为<王立宇宙军>票房惨败而引咎退居二线的山贺博之担任(山贺泪流满面:14年,整整14年啊...).<魔力女管家>应该算是妹抖动画的开山作之一了,豪爽的战斗场面,直白的杀必死,细腻的台词.这部动画捧红了川澄绫子,顺带引发了妹抖动画的热潮,而故事女主角安藤麻幌的那句:“H是不行的”更是至今仍为人所津津乐道.从商业角度来说,这是一部相当成功的作品,前后共播出了两季28话(包括两话总集篇),外加3话OVA.而从观赏角度来说,这也是一部非常精彩有趣的动画,山贺博之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顺便洗清了多年的不白之冤.

关于这部动画的结局,一直以来也有不同的说法:现实说和幻想说.其实当<魔力女管家>播到第2季接近尾声的时候,漫画还没有结束,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有争议的结局.其实参照漫画结局就可以知道作者的原意就是大团圆结局.总之动画和漫画都是HAPPY ENDING,麻幌党们可以大声欢呼了.

或许是受到<魔力女管家>成功的鼓舞,2002年GAINAX又推出了<公主候补生佑希>.这部作品严格来说应该算是<美少女梦工场>的动画版兼fans向作品,当然,也同时面向那些Loli控.豪华的制作人员列表,常见的Loli卖萌,怎么说呢,不过不失吧.当然,某些有特殊爱好的人可能会很喜欢例如某位分版 .

就在同一年,GAINAX还制作了另一部动画:<阿倍野桥魔法商店街>,这是一部在OTAKU和普通观众中有着截然不同反响的作品.对于那些资深宅来说,这部动画简直就是一张ACG知识的试卷,片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Neta和恶搞,信息量大到让人头晕.而对于普通观众来说,这部作品则未免太过无趣了,这也是我印象中GAINAX最后一部纯OTAKU向的作品了.

就这样,GAINAX在OTAKU向与商业向之间不断摇摆着,晃晃悠悠地走过了21世纪的前三年.

CHAPTER 12:根性-你以为我们是谁!

转眼进入了2004年,这一年也是GAINAX成立20周年.作为纪念活动,GAINAX大手笔的同时进行了3部动画的制作:<这丑陋又美丽的世界>,<忘却的旋律>,还有就是<飞跃巅峰2>.

首先是<这丑陋又美丽的世界>,怎么说呢,我现在还有点印象的也就剩下高桥洋子演唱的OP和女主那身海盗装了.剧情拖沓,其它方面也没有什么亮点,佐伯昭志你真的不适合当监督,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原画和分镜去吧...

<忘却的旋律>,这片在国内的知名度更低,GAINAX与J.C.STAFF合作出品.合作的结果就是四不像,反正我是看不出这片什么地方有GAINAX的影子,剧情拖沓更胜前一部作品,而且还是个公路片类型...白白浪费了豪华的演职员阵容,锦织博你跟佐伯昭志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么?

接下来是GAINAX20周年纪念第三弹<飞跃巅峰2>,哦哦,光是写完片名我就燃起来了!GAINAX20周年纪念的重头戏,6话OVA,法子冲向宇宙的一万两千年后地球上再次燃起的热血!<FLCL>原班人马,鹤卷和哉神功大成归来后的雪耻之作.庵野秀明企划监修,贞本义行的人设,田中公平的音乐.从剧情到设定,从画面到音乐,完美无瑕,无懈可击!喵的这才是我心目中的GAINAX啊!!

鹤卷和哉别的不说,画面张力绝对是业界顶级的,比之庵野秀明和山贺博之也不遑多让.如果一定要给<飞跃巅峰2>挑刺的话,那就是鹤卷和哉的执念比庵野秀明少得多,影片结尾全人类一起打酱油,第4话之后前面所塑造的大部分角色全部成了背景路人.在人物塑造上,鹤卷和哉确实还是稍显稚嫩了些.尽管如此,<飞跃巅峰2>依然是一部丝毫不输前作的优秀作品,如果说一代带给我们最大的感动是那最后的神来一笔,那么二代则是胜在全方位的优秀与均衡.顺便说一句,诺诺好萌...(擦鼻血

最后说点个人感想:如果说<EVA>带给我的是震撼和膜拜,那么<飞跃巅峰2>带给我的则更多的是感动.“一人为火,二人为炎”.当影片结束后,看着最后的演职员表上那一个个GAINAX元老级人物的名字,我突然想到:虽然这群人享受过EVA时代一呼百应的癫狂,但是更经历过当年最艰难的那段日子的同舟共济,或许在他们心目中,飞跃巅峰的羁绊比EVA的福音更重要.“努力与根性”,这就是鼓舞和支撑着GAINAX坚守到现在的OTAKU之魂!

飞跃巅峰后来还出了个合体版,看过的朋友应该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嗯,那可是如假包换的“合体版”.这个就不多说了,一笔带过吧.

2005年,GAINAX又制作了一部女仆动画<我的主人爱作怪>,全12话.这是一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强大的动画:妹抖、Loli、巨乳、湿身、变装、Les、女王、露点一个不少.照理说这么多料放进去怎么样也该有点看头了吧,可为什么我就是提不起劲来呢?看了眼演职员表,监督:佐伯昭志...那啥,今天天气不错啊~

吸取了20周年庆三连发的经验教训,GAINAX好像也终于确定了创作方向.2007年,GAINAX史上最燃的一作诞生了.

<天元突破>,评论这部作品只需要一个字:燃!其它的任何修饰都是多余的.在看这部动画的时候,我生平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原来真的有不需要人设,剧情,杀必死,只凭热血就可以让人觉得很好看的动画.如果直接看第1话和第27话,实在很难把这两话的内容联系起来.第1话的世界还是同山顶洞人一般落后,最终话竟然在平行宇宙中用史上最大的机器人(和星系一样大)为保卫地球而战,实在难以想象GAINAX是如何把这一头一尾完美地串联在一起的.观看这部动画的感觉就和<飞跃巅峰>一样,如同坐上了直上云霄的过山车,当你冲破了一层壁垒,就会看到前方还有一层更大的壁垒,这种感觉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收敛的迹象.所以整个观看的过程是无比的爽快,我想这也是所有观赏过这部作品的同好们都身同感受的.

<天元突破>的魅力不仅在于主角的热血,甚至连反派都热血.故事最后我们会发现,全篇的终极BOSS:Anti-Spiral竟然也是热血到极端的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民族).当他们发现了一个真理-螺旋力进化到最后会毁灭宇宙时,他们毅然拒绝了自己的进化,断绝了自己的螺旋生命,以大义灭亲的觉悟来与其他螺旋生命体战斗.从某种角度讲,他做的事情不能被人理解,吃力不讨好.但是他认为是对的,所以做了,做到家破人亡,做到断子绝孙,做到彻底得完全没有任何退路!所以不管骂他不可爱也好,不热爱生命也好,反人类反社会也好,他都是英雄,顶天立地的英雄!他死前最后那句“那么,要保护好这个宇宙”,真的是大义凛然,我被他彻底震撼了.说实话,我觉得大红莲团的境界原本没有那么高,他们原来顶多是揭竿而起的暴民,是与Anti-Spiral的最终决战教育了大红莲团,不仅要为自己战斗,也不仅要为自己爱和爱自己的人战斗,更要为恨自己的人战斗,要为宇宙之大义而战斗.而这一境界,最终又超越了Anti-Spiral的境界.最终,所有人都成为同志,大同世界诞生.

另外,GAINAX这次还新瓶装旧酒,继承了前作<蓝宝石之谜>中对人类进化、科技进步和环境危机的人文反思,并将之重新包装.具体到作品中来说,就是将所有的关乎生命进化之命运的反思融入到螺旋力这个概念中,并派生出两大哲学观:一种以螺旋王和大红莲团为代表,是未来乐观派.他们为生命讴歌,为生命战斗,崇尚运动,崇拜扩张.另一种是以Anti-Spiral为代表,是未来悲观派.他们谨慎而严谨,高贵而冷漠,惧怕进化,限制欲望,喜欢永恒,喜好静止.如果把这两种观点移到<魔兽争霸>中,暗夜精灵是Anti-Spiral,人类、兽人和不死是螺旋派.再移到D&D规则里,绝对中立阵营的竖琴手是Anti-Spiral,其他各个阵营都是螺旋派.<MATRIX>里,先知是Anti-Spiral,母体、Zion与Neo都是螺旋派.再到<蓝宝石之谜>中,娜迪亚是Anti-Spiral,阿特兰蒂斯和鹦鹉螺号是螺旋派.<EVA>里,使徒是Anti-Spiral,人类是螺旋派.Anti-Spiral更智慧,但更势单力薄.他们在铁笼子里的呐喊,是吃力不讨好的,是树敌颇多的,但是很可能是正确的.

顺便说一句,其实我觉得GAINAX那帮死宅,特别是庵野那个死中二明显是Anti-Spiral派的,每次做动画都想着人类全灭.这一次估计是怕fans冲到GAINAX去烧房子吧,不然最后很可能又是华丽的地球君便当结局(笑).

说了这么多好话,再来说说不足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天元突破>的人物塑造是比较失败的.最终决战那群领便当的人里没几个是我能叫上名字的,整部作品里有魂之人少之又少,只有优子,卡米那,西蒙,比拉鲁,鲁修和螺旋王算是比较成功.不过总的来说,这仍旧是一部整体完成度非常高的超优秀作品.

关于<天元突破>,还有一件事不得不提,那就是天元突破画质崩坏事件.

<天元突破>于07年4月4日首播后,虽然赢得了绝大多数观众的首肯,但仍有些fans在2ch上吐槽了一下,觉得还不甚满意,认为不过是“C级动画”.此番言论被GAINAX的一名职员看到,于是在自己的网络日记里公然表示不接受“C级”动画的评论,认为2ch上那些人是口出恶言,写着写着便有些出离愤怒的大骂那些人为“愚蠢的臭宅”,并放出“爱看看,不看滚”,“从心底里讨厌2ch”,“不得不让汝等观赏此作怎么想都让人觉得想吐”等言论.从此崩坏事件的偏离了原有的轨道...<天元突破>的制片人,GAINAX董事赤井孝美在上述日记的留言里也与制作人员一鼻孔出气留言道:“别以为我跟你们这些宅是一样的”,“看了2ch的留言,真是让我觉得犹如凑近菊花嗅屁的臭不可闻”.

事情到了这里并没有结束,GAINAX在没有外包给其他公司的情况下,第4话在作画、演出、剧本各方面大面积崩坏,群众们再一次愤怒了,认为这是一场阴谋,旨在报复社会报复当初在2ch上吐槽的那些人,而且连带原本喜爱<天元突破>的观众利益也一起损害,这严重伤害了fans的感情.

此时,GAINAX那位制作人员又在日记里发表了“那是制片人才可以理解的作品,小白们别不懂装懂”,以及“猪尾巴”等嘲弄之词,加之第4话制作的担当在自己的BBS中也毫无悔改之意,几乎是同时在GAINAX的官方BLOG上发表了<双星公主5>(プリキュア)的虐待向四格漫画.这使得fans的愤怒达到了顶点,认为靠宅吃饭的GAINAX忘记了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如此态度已接近于丧心病狂的境界.之前4月4日发生的不快之事则又被人挖出来大肆批判,最终GAINAX在一片抗议声中发表了道歉申明.

赤井孝美在GAINAX公告上公开向fans们道歉,表示之前发表的言论并不是出于恶意,如果给视听者带来不快他深感抱歉.并承认写出争议日记的那名社员的行为欠考虑,而作为领导没有及时制止导致事态发展其本人已深刻反省,觉得自己难辞其咎.为了明确责任,赤井孝美决定辞去<天元突破>制片人一职,从第5话开始他的名字将不会出现在制片人一栏中,为了表达反省和自诫的诚意,赤井孝美同时辞去了GAINAX董事一职,而对于参与此事的公司社员也已经做出了严重警告的处分.

GAINAX能从最困难的时候坚持下来并走到今天,赤井孝美功不可没,此事件的最终结局确实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而事后<天元突破>的人气不降反升,这也许是这场闹剧中唯一值得让人欣慰的吧.

CHAPTER 13:终章-Beautiful World

在之后的两年里,GAINAX又制作了4部剧场版.分别是天元突破剧场版的红莲篇和螺岩篇,以及EVA新剧场版的序和破.

天元突破剧场版大致上是把TV版的剧情压缩,保留了最精彩的故事主线和战斗情节,另外也追加了一部分剧场版原创的剧情.不过为什么要把Nia在海边那段删掉啊,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段啊!(掀桌

而EVA的新剧场版,从名字和剧情看上就可以看出来,和原作已经大不相同了.庵野本人也说了,新剧场版是发生在平行世界的另一个故事,因此大家也不必带着纠结的心情去观赏,好好的放松一下吧.(话说Ayanami做便当那段是什么情况?我家女神不可能那么软!)

2010年,GAINAX又推出了一部TV版动画<花丸幼稚园>,监督水岛精二(注).这部动画怎么说呢,算是一部比较轻松的作品吧.宅男幼稚园老师与心理早熟的小Loli之间的故事,GAINAX还是一如既往地抓住一切机会恶搞和卖萌,拿来放松心情的时候看还是很不错的.
注:作品有<钢之炼金术师>,<机动战士高达00>等.

其实仔细看看花丸的演职员列表,当年那些熟悉的名字已经基本看不到了,这让人多少有点伤感.不过我相信,只要心中的OTAKU之魂还在燃烧,那份凭借努力与根性获得成功的信念还没有熄灭,GAINAX就一定能继续走下去.

祝GAINAX的明天也是一个崭新的Beautiful World!

本文在编写过程中参阅了大量的相关资料及评论,在此谨向Google娘,百度娘,维基百科,百度词条以及诸多知名的和不知名的ACG前辈们致以深深地谢意.

谢谢观赏
おわ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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