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06-03

瓦格纳:“你做宝丽来的广告，我做小报漫画的主角”

我在伯顿的日记里发现趣事两则：

在82年拍摄《瓦格纳》期间，有一次奥利弗背对着伯顿，对吉尔古德和拉尔夫理查森说，“我们是最伟大的。”显然是将伯顿排除在外了。伯顿无意间听到了，着实恼了，后来在日记里写奥利弗，“实际上是个侏儒。”

哈哈哈这24K纯天蝎啊，总是嘴巴上不说，回去记小本儿，恨恨地吐槽。然而这只是一时闹的小情绪罢了，实际上他在日记里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夸过奥利弗了。

据我观察，他在戏剧舞台上一共喜欢七个人，分别是奥利弗、吉尔古德、拉尔夫理查森这三个被并称为20世纪英国舞台三巨头的老爵士。以及亚历克吉尼斯、保罗斯科菲尔德、约翰内维尔、彼得奥图尔。

其中保罗、内维尔都是20年代生人，和他是同辈演员。毋庸置疑，伯顿是他们三人里最优秀的。

让我没想到的是到了82年时伯顿不但仍然保持着他的暴脾气，而且还残存着一点点小虚荣。不得不说这个人的生命力实在太强悍了，命运给予他一场场悲剧，生活给予他一次次磨难，即便如此，也不能扭转他的本性。

《瓦格纳》在维也纳拍摄期间，演员加布里埃尔伯恩参加了一场酒会，三位老爵士和伯顿坐在一起。本来他已经戒酒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场宴会上又开始喝上了，还喝醉了。

讲起62年奥利弗发给他的那封著名的电报。

“亲爱的，是时候该做出选择了——是做一名伟大的演员呢，还是成为一名家喻户晓的名人？”

“两者。”

伯顿忽而笑了，他口齿不清地说道，“那么，拉里（奥利弗的昵称），看看我们的结局——你做宝丽来的广告，我做小报上的漫画主角。”

这一年奥利弗75岁，伯顿56岁。奥利弗功成名就，封了爵士，拿了影帝。虽然赚钱不多，却也够花。伯顿没有封爵，没有影帝，只剩钱和一身臭名了。人生差距如此，能不借酒浇愁吗？才50几岁，就已经演到了自己这出人生戏剧的结局。

“直到死，你都无法成为一位伟大的演员。”这才是他对自己一生事业的盖棺定论，恨别人是一时的，恨自己才是永恒的，终极的。

在80年在纽约百老汇演出《卡米洛特》期间，伯顿在日记里写，“苏珊昨天帮我收拾行李，很累，现在正在睡觉，可惜我不能帮助她，因为我的右臂——现在已经影响到了我的左臂，哪怕举起最轻微的重量，只要超过横膈膜的高度，那么它就完蛋了。每天演出结束之后，我只能吃那种用一只手就能送进嘴里的食物，不能使用刀叉了，荒谬。”

把自己的病痛调侃得如此生动活泼，不愧是理查德伯顿式幽默。

不过从这里也可以确定一条信息，那就是伯顿的右臂确实是54年初在老维克演《哈姆雷特》期间，偷偷溜回威尔士一个乡村打橄榄球受伤所落下的毛病，后来发展成了肩周炎。

这个毛病在63年，他在伦敦火车站遇袭之后严重了。64年在百老汇《哈姆雷特》的舞台上，他一次举起手臂的时候突然严重发作，以至于大叫一声，疼到完全没法放下手臂，满头大汗，演出不得不中断了。

看来到了80年，他的右臂已经没办法抬起超过90度角的水平高度了，如果硬抬，就会痛到暂时失去功能，不听使唤，连刀叉都拿不住的地步了。

只是现在连左臂也出现了问题，也许是颈椎病的影响？

在之后不久的日记里，他写道，在一连演了十几天之后，他的病痛加重了，转头快了会头晕，脖子和肩膀遭遇了像地狱一样可怕的疼痛，两腿沉重得像灌了铅一样。

这也不过是80年的6月罢了，病痛就如此严重了，他是如何做到每天夜场演出三个半小时，直到81年4月才彻底倒下了的呢？
连医生都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够凭借意志力支撑了这么久。

不过也不奇怪，早在74年他被严重的病痛折磨得很难说清楚台词，在几乎要哭出来的情况下仍然试图遮掩，“只是有一点点痛。”

李马文因此感慨说，“伯顿是我生平所见最坚强的人。”

所以，我觉得凯特所说的，“爸爸是个意志力很强的人，他不是戒不了酒，只是戒酒之后的环境问题，让他不得不又重新喝了起来。”

也许，单纯的酒瘾他可以通过意志力克服，但是头脑清醒之后所不得不正视的诸多痛苦，复发的抑郁症，是完全没办法通过意志力来克制的。他可以忍受肉体上的痛苦，但他对于精神上的痛苦完全是无能为力的。

“酒是很好的止痛药。它可以让我忘记人们的无聊，人们的恐惧；也可以让我忘记自己的无聊，自己的恐惧。”

图一为《瓦格纳》剧照，左起拉尔夫理查森，奥利弗，吉尔古德。

图二图三为80年《卡米洛特》舞台上的伯顿，图一能看出他真的很瘦，而且这两张图里他的右臂的确不会抬起超过九十度角。
然而亚瑟王这个角色意味着他必须要用右手持圣剑，举手到胸前近右肩位置的，他怎么做到呢？一定是硬生生地逼迫自己做到的，也难怪一场演出下来，他的右臂就完全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