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06-27

瓦格纳:一个被宠坏的天才

原来伯顿在82年的宫殿酒会上依次大骂三个老爵士的时候根本没有喝醉？感觉他真是一直以来都被这些戏剧届的前辈宠溺着，才会如此肆无忌惮。也难怪他自称“一个从威尔士阴沟里出来的被宠坏的天才。”从奥利弗，吉尔古德，拉尔夫理查森，到亚历克吉尼斯，迈克尔霍登，哪个不是毫无原则地宠着他，纵容着他的呀。

在这个由他举办的酒会上，他刚刚给三位他一直无比崇拜敬仰的导师们讲完一个有趣的故事，进行了几个精彩的模仿秀，就突然开始身体摇晃。

他喝了一杯红酒，然后骂上了，还骂的特别粗野恶毒。

骂奥利弗，“古怪而夸张的演员，没有真情实感，纯靠演技。”

骂吉尔古德当年的同性恋事迹（他被认为曾经和吉尔古德有过一腿）。

骂拉尔夫理查森，“你的成名不过是健忘的结果，记不住台词，到处找你的‘白痴卡’（提示卡）。”

他每骂一个人，另外两个人不但不说话不帮忙不劝解，反而还一副默默赞同的样子。

奥利弗被骂得不吭气，反而从中观察出了丰富的戏剧性，认为这是伯顿的一种神经质的表演特质。

他开车载着伯顿回去的路上还对导演托尼帕尔默说，“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选择理查德演瓦格纳了。”

伯顿现在似乎恢复了清醒，他坐在后面不停地喊着，“上帝啊，上帝啊，我实在太离谱了，不是吗？”

其实奥利弗和伯顿这两位莎剧大家，一个爱名，一个爱钱，却在某种地方有着一定的共同点，那就是也有戏疯子的一面，这一点在他们留给人间的最后一句话时有着惊人的吻合。

奥利弗弥留之际，护士用水给他湿润嘴唇，不小心滴到了他身上，他说，“这不是《哈姆雷特》，你知道的，不要把它滴到该死的耳朵里。”（This isn'tHamlet, you know. It's not meant to go into the bloody ear.）

在《哈姆雷特》里，哈姆雷特的父亲被他的叔叔谋杀时，就是趁着他熟睡时把毒药滴进了他的耳朵里。

而伯顿死前则是用红色墨水笔在便签纸上写了三句莎剧台词，头两句是《麦克白》，最后一句是《暴风雨》，“现在，我们的狂欢结束了。”（Our revels now are ended.）

吉尔古德被骂的时候一直垂眼看着自己的鼻子，很为伯顿感到悲伤的样子，因为这是他最伟大的学生，他一直以来的仰慕者，现在沦落到了如此地步。

至于托尼理查森，则喃喃地说道，“可怜的理查德，可怜的理查德……”

是的，谁都知道伯顿并没有喝醉，却在清醒状态下如此失控，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是本能地同情他，怜悯他。

三个人在事后从未再提起过这件事，可见他们根本没有生伯顿的气。帕尔默忍不住评价伯顿说，“这个人的力量太可怕了。”

伯顿在不久之后，又一次出了个类似的事故——他去伦敦朗诵的时候，泰勒登台向他当众告白，用威尔士语高喊“我爱你！”

瞬间群情汹涌，呼声大噪，整个剧院都沸腾了。其中一名观众说，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

朗诵会结束之后，伯顿带着泰勒和所有工作人员一起吃饭时，说话是语无伦次的，记忆力也很差。

他并没有喝酒，却举止失常，在刚刚上完第一道汤时，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莫名其妙地向前一栽，一头扎进了汤里。

所有人都惊骇到了，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还好泰勒在他身边，立即给他擦干净脸，把他扶走了。

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也才56岁而已，就已经衰落至此，连七八十岁的老爵士们都为他感到悲伤。一个有钱有名望的男人，却活到被长辈们可怜的地步，好像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

伯顿和奥利弗在58年合影过的，登上过《纽约时报》，只不过我一直没有找到。

图一《瓦格纳》封面，下方是三位老爵士，左起拉尔夫理查森，劳伦斯奥利弗，约翰吉尔古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