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07-18

火龙对决:《火龙对决》：香港电影的黑色宿命

星期天的上午，闲来无聊，看了这部电影。
从电影本身来说，这部电影并不让人失望。电影以对比的手法讲述了两个能力出众的警察在香港黑暗腐败的政治时局下命运的不同走向。任贤齐扮演的纪警官曾经是警局里年轻有为的高级督察，却因为一个有着不光彩过去的女人而失去晋升机会，从而走上一条知法犯法的不归路；黎明扮演的文警官已在警局摸爬滚打多年，立功无数却因为不擅圆滑为人过于正直而一直只做个警局的小头目，除了要承受冲锋陷阵在第一线所带来的人身安全威胁以外，还要忍受上司的权利专断的压榨。影片通过对多起关联案件的追踪，展现出这两个有着相似内心纠葛的警察不同的行为表现，揭露出不同的人性所导致的不同命运。片中纪少群本来是可以逃走的，结果却因为大坑村的村名用火龙抵抗瘟疫的祭祀活动的阻挡，致使最终逃逸未果，只得开枪自杀。纪少群对文方说：“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了那条火龙。”文方也说：“我和纪警官都输给了那条火龙片。”片中火龙是对人物本性及终极命运的一种隐喻，契合电影的主题。其实文方最后已经找到杀害他妻子的凶手，但是他并没有非理性的将其杀害，他说他输给了火龙，其实是输给了自己善良的本性。此处与纪少群的行为形成鲜明的对比。
从拍摄手法上来讲，这绝对算得上一部制作精良的电影。首先，电影的节奏感把握得很好，节奏明快，一张一弛，给观众留下深刻的观影体验。比如文方与杀人不眨眼的刀哥对决那场，双方在楼梯间相遇，对决一触即发，氛围紧张得像将断的弦。但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导演林超贤拎出几个大妈来，一下子就打破了紧张的氛围。正当观众为之一笑之际，刺耳的枪声立即响起，旋即又将观众拉入紧张的短兵相接之中。其次，电影带出的真实质感让人几近窒息。光是片中大楼内的几场巷战就足够让人颤抖，不过具有代表性的一笔还是王宝强被周身的炸弹炸得灰飞烟灭的那场，极尽震撼之能事。第三，电影的镜头语言也够酷够炫，光是电影开场黎明那个犀利哥的造型身后的背景快速模糊旋转的镜头就足以吸引观众的眼球。
片中演员除了任贤齐的表演从腔调到动作都略显生硬外，其他演员的表现也都还算出彩。黎明继《十月围城》之后修短了胡须，坚持将犀利进行到底的风格，将文警官的颓废、失意、矛盾、苦痛平静而不动声色的展示出来，这对于向来只以外形著称的黎明来说已经算是有了相当大的突破了；王宝强还是沿用了他一以贯之的本色演出风格；廖启智和叶璇都是TVB培养出来的实力派，演技自然不在话下，对人物都把握得较为到位。

但是，如果纵观整个香港电影的发展，这也并非一部足以让人感到惊喜和振奋的电影。香港电影中的警匪片是跟香港电影史同步发展的。香港警匪片在20世纪60年代初具雏形，70年代香港经济飞速发展也引领警匪片的发展，大量高科技手段的采用带来了更大的视觉冲击。 20世纪80年代香港警匪片进入大众的视野，在整个亚洲也有了一定的影响。80年代后期警匪片进入了全盛时期，周润发的《龙虎风云》、《英雄本色》的兄弟情义和成龙《警察故事》的平民英雄主义是其代表作品。进入90年代以后香港电影开始由盛转衰，警匪片的产量和质量都有所下降。21世纪《无间道》的横空出世给香港警匪片带来了新的机遇。然而至此以后，香港警匪片再无突破。之后的警匪片基本上沿用了无间道的精神内核，甚至连剧作方式都大相径庭。比如刘、庄二导继《无间道》之后重磅推出的《伤城》，大有换汤不换药之嫌。再比如说这部集结了两岸三地众多明显加盟的《火龙对决》，依然没有避开香港电影一以贯之的黑色政治时局下人物内心矛盾纠葛的黑色宿命论。
香港电影之所以难以突破瓶颈，与香港本身的历史文化不无关系。在中国长达几千年的封建社会里，香港不过是“天朝”南部孤岛，弹丸之地。直到1842年归为英国殖民地之后才开始略有发展，直至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成为亚洲金融中心，高居“亚洲四小龙”的榜位。所以香港的发展其实不过经历了160余年的历史而已，而且更多的是靠其作为港口的独特的地理位置所使然，其本身并没有根深蒂固的文化传承和厚重的历史底蕴，自然缺乏孕育伟大艺术作品的土壤。所以香港电影既不可能产生像《霸王别姬》那样的史诗巨著，也不可能产生像《三峡好人》这样的用粗糙的电影语言成就中国庞大而精致的社会结构解析。单从艺术的角度而言，唯一庆幸的是，香港曾作为英国的殖民地长达150余年之久又重回中国大陆，这一转型致使香港人本身就具有的无根感和无归宿感更加强烈。于是香港人开始努力的寻根和寻求自我，《无间道》便是这样应运而生的。而至此，香港电影要想取得突破，只怕是难上加难了。我想这也许就是香港电影为何在经历80年代的鼎盛时期并逐步实现电影工业化之后却突然由盛及衰的根源之所在。同时，由于缺乏根深蒂固、厚重渊源的文化底蕴做支撑，香港电影也始终未能在国际市场上大放异彩，我想这也许也是香港电影的黑色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