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的最后,母亲秋子独自一人坐在空空荡荡的房间中,社工亚矢慢慢地在她身边坐下,告诉她,“即使到了现在,他依然爱着你。”

长达2个小时的放映后,《母亲》将画面定格在长泽雅美饰演的母亲秋子的脸上。秋子一片空白的表情,也在影片的最终重重敲打在了每个观众的心上。

图 | 影片结尾画面被定格在表情一片空白的秋子脸上


缘起

对扭曲关系的一次探索

2014年3月,日本埼玉县川口市,发生了一起年仅17岁的少年在残忍地杀害了自己的祖父母后,抢夺8万日元现金卡及其他财物的案件。

最终,在事发一个月后,少年以抢劫杀人罪被逮捕,并被判以15年有期徒刑,目前,少年仍在服刑中。

图 | 当时的日本媒体在报纸和电视上报道的新闻

面对这样一起恶性事件,记者山寺香进行多方取材,在旁听了相关庭审后,出版了一本名为《谁也没有看见我》(《誰もボクを見ていない》)的书籍,并在其中详细讲述了成为凶手的少年所遭遇的种种往事,包括来自养父母的肉体虐待,小学5年级退学后颠沛流离的生活,为不愿工作却花钱如流水的母亲四处问亲戚借钱,代替母亲抚养妹妹,以及最终两人如何商量共谋杀害了少年祖父母的过程等等。

图 | 山寺香在多方取材后出版的书籍《谁也没有看见我》

11月13日网飞上线的影片《母亲》(《MOTHER マザー》,2020)就是以本书为原型进行改编的作品,本片由日本知名导演大森立嗣(《深夜食堂:东京故事》《日日是好日》)执导。

每每遇到这样的作品,许多影迷观众首先想起的,就是近年来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巅峰”——《小偷家族》(2018),故而本片上线后,也有许多影迷不约而同地选择将这部影片与《小偷家族》进行了一番比较。

图 | 豆瓣影迷们在观看电影后不约而同的与《小偷家族》做起了对比

与《小偷家族》有些许不同的是,从最终的结果来看,大森立嗣似乎并不在意是否为观众讲述了一个“故事”,他将目光更多的放在了母子二人之间的关系之上。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在最初听说这个项目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对母子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在他看来,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还有许多“未知”的地方。

他在接受采访时曾表示:“母亲对孩子总有一种过剩的爱,但另一方面也对孩子做了残酷的事情,这就是‘不知道’的部分。还有,‘孩子为什么不逃呢’,‘为什么直到杀人为止呢’这样的疑问。我觉得电影基本上有朝着‘不知道的东西’前进的力量。”

图 | 电影《母亲》中一直在探索这对母子关系中的“未知”部分

可以说,影片从头至尾都在展现这对母子之间长达十几年的扭曲的关系,由于父亲的缺失,亲人与母亲之间关系的断绝,这对颠沛流离的母子二人在这个拥挤的社会中,却形成了一个“只有彼此”的世界。

在这样的世界中,母子二人相互依存,他们或许在某一刻都忽然发现,二人已经被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故事

真实之上的虚构

为了刻画真实性,影片在很多时候都选择使用手持的方式,很好的体现了影片的纪实性,同时,影片也进行了大量的实景拍摄,在狭小逼仄的空间中,母子之间根本无法逃避,只能选择面对彼此。

但是,影片在忠实地还原了原著中许多场景的同时,也有意识地选择与“纪实文学”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大森立嗣选择了让许多事情都发生在了画框之外。

图 | 影片对于谋杀的过程没有过多的交代,而是选择讲述案件之后一家三口的状态

秋子过往的经历,为何会离婚,周平为何一定要和母亲在一起,周平的父亲又是怎么样的人,以及周平究竟是如何杀害自己的祖父母的,等等等等,这一切的谜题都被留在了画框之外,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留白”。

而观众在抱有诸多的疑问的同时,不断接受着影片中被刻意剪碎了的各种信息。也唯有通过这种方式,观众才能让脑海中秋子与周平的形象逐渐完整。

被刻意留白所导致的一个结果,就是观众“被迫”被不断提示秋子与周平两人之间扭曲的“爱”,通过这样的方式,观众仿佛也被置于一个狭小的空间之中,窒息和压抑的感觉如影随形。于此同时,母亲和孩子的关系这个影片“唯一”的主题也在观众的内心中不断地沉淀。

图 | 影片中的刻意留白让观众”被迫“被不断提示秋子与周平两人之间扭曲的爱

然而,这么做也是一把“双刃剑”。正如之前提到的,由于影片中压缩了长达5、6年的时间线,使得许多信息都变得十分碎片化,再加上导演对除了母子以外的人物的刻意模糊,使得整个故事显得“掐头去尾”。

有一些人突然地出现,又突然地消失,母亲秋子的几段关系都无疾而终。而小女儿冬华,更是仿若“工具人”,只是单纯地点缀在母子的身边,并没有更深地挖掘。

图 | 小女儿冬华仿若“工具人”被当做母子身边的点缀

这样的结构,也注定使得观众无法与影片中的任何一个人物产生情感上的连结。由于母亲秋子的往事被刻意忽略,秋子在影片中的形象,更像是一个单纯的“毒亲”。人们无法在秋子身上找到一丝值得同情,可怜的地方。

至于周平,观众也只是更多地在“怒其不争”之上。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更像是一位单纯利己的母亲为了让自己活得好而不断地控制,利用,虐待自己的儿子,甚至最终不惜将儿子推上犯罪的道路。


表演

虚构之中的真实

如何在这样一部电影中展现最重要的母子关系?其实这不仅对于演员来说是一个挑战,对于导演大森立嗣来说同样也是一个挑战。

在刻意模糊掉周围其他人物环境,只保留核心人物之后,大森立嗣需要做的就是指导演员尽可能地表现出这段关系之中的真实感。

图 | 导演大森立嗣

在接受采访时,大森立嗣表示,“拍摄电影这件事情就是说,有着活生生身体的演员进入,对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很敏感,有着让人看到的表现力的人们,那些演员们有什么感受呢?如果摄影机能将这些都捕捉下来就好了。”大森立嗣对演员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图 | 导演在片场给奥平大兼讲戏

对于第一次出演电影就要挑战周平这一角色的奥平大兼,大森立嗣也有自己的指导方法,“在正式开拍之前,就已经将大多数场景都排练了一遍,所有的演员中只有他可以做出与剧本中不同的反应、动作之类。总之最开始就是让他站在他人面前,然后面对其他人大声讲话,在摄影机前面尽可能的让他放轻松。都是从基本开始的,所以我们都还是挺辛苦的。”在本片杀青之后,大森立嗣也对奥平大兼作为演员的成长颇为欣慰。

图 | 奥平大兼在影片中的成长让导演大森立嗣颇为欣慰

这样的努力在影片最终的画面中都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影片中的周平,将怒火和委屈都隐藏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面对时而冷漠时而脆弱的母亲,年幼的他就已经感受到了一种“责任”。

也正是这种责任将他“永远地”绑在了母亲的身边。

许多人认为周平最终选择承担一切罪名是为了“逃脱”母亲,但是在笔者看来,周平对于秋子的感情永远是矛盾的,虽然想要逃离,但是他内心永远有着对母亲的责任感与爱。这并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的,相依为命的矛盾却又深沉的情感。

图 | 秋子与周平之间有一种相依为命的矛盾却又深沉的情感

同时本片另一个重要的人物,秋子,是由被许多人视为“女神”的长泽雅美饰演。尽管拥有20年以上的演绎经验,这依旧是长泽雅美第一次挑战这样一个“恶女”角色,同时尚未养育孩子的她也是第一次饰演一个母亲。《母亲》这部作品,也被视为长泽雅美真正往“演技派”转型的一部重要作品。

图 | 长泽雅美在《母亲》中饰演一个”恶女“角色

然而,尽管长泽雅美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但是观众们依旧可以遗憾地感受到违和与不足。长泽雅美出众的外表在这部作品中反而成为了“原罪”。

观众们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这样一位“白到发光的女神”会如乞丐一般流落街头,随着岁月的流逝,母亲秋子也不见丝毫的衰老,有一改变的只有突然出现的几根白发。

图 | 长泽雅美的美貌让一家人流落街头的落魄感显得违和与不足

而相比较起奥平大兼的“内敛”,在影片的很多时候,长泽雅美都是更为外放的,她的生气,愤怒,甚至愤怒时的语调,都会让人想起她曾经的作品。虽然踏出了重要的一步,但是我们都可以发现,长泽雅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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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マザー(2020)

又名:母子逆缘(港) / 母子情劫(台) / Mother

上映日期:2020-07-03(日本) / 2020-11-03(法国网络)片长:126分钟

主演:长泽雅美 奥平大兼 阿部隆史 郡司翔 夏帆 皆川猿时 仲野太贺 木野花 土村芳 荒卷全纪 大西信满 浅田芭路 

导演:大森立嗣 / 

母亲的影评

Vivian
Vivian • Mot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