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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这是一部无法言说的电影。
埃托雷·斯科拉(Ettore Scola,1931年5月10日—2016年1月19日)的艺术创造性,就在于连你赞美与攻击他的口实,都不会留下,只会让你用心慢慢品尝。
斯科拉的《舞厅》(1983),聚焦一家巴黎舞厅,流光溢彩下,犹如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通过跨年代的舞蹈和现代名曲,将半世纪欧洲历史一网打尽。



如此美轮美奂的光影,这十几年来,常常让我沉湎其中。这不仅给我带来一种艺术享受,还让我放松,品味到了一种稀有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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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我感到疲惫至极,欲让自己的身心彻底解放,我就会想到这部片子。即便闭目养神,我都能感觉音乐带动的舞步韵律。



影片从头至尾,没有台词,只有舞蹈,始终弥漫着黑色幽默,这是多么的不易。保罗·莫里哀的指挥棒,让人甘愿沉浸其悦耳动听之中。
如果不了解斯科拉一贯的创作风格,其隐含的深蕴,自然难以觉察。大雪无痕。斯科拉的厉害正在于此,他深谙创新对于电影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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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厅》的独特性,不同于好莱坞经典歌舞片,也不同于卡拉斯·绍拉那种单纯的弗拉明戈之舞。她是全景式的,简述的,又不落俗套。
因而,《舞厅》作为一种舞台又不同于传统舞台的舞蹈片,她的开创性与现代性,不言而喻。她所带给我们的节奏感,如此美妙,又韵味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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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开始,即营造了一种逗趣氛围。舞厅老侍者开灯后,照例放上黑胶,音乐响起,不同着装不同风格的女舞者们款款而来。
相同的是,这十来个女舞者都要走到墙镜前,仔细端详自己的装扮。7分钟后,各色男舞者鱼贯而入,带着比试比试的拽劲。



这时音乐伴奏下的舞厅,真正成了这二十多个男女舞者的信仰圣殿。男舞者们绕着女舞者们走一圈,他们在诱惑、试探和玩弄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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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分钟后,现场演奏开始,斗牛士舞曲开场,凸现了舞者们的激情和勇气。不同品质的男人,与不同口味的女人,交相碰撞。



着装正经、开放、妩媚、骚首弄姿的女人们,与怯弱、胆大、猥琐、锋芒毕露的男人们,在舞厅展开了各式斗法,如同国家间的交往。
正经女人,被猥琐男搞得恼火,一把推开他,她所心仪的,是温文尔雅的男人,但他生性胆小,畏首畏尾,只有当她伸出手,他才敢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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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不只是一场男女斗法的舞蹈,《舞厅》必须呈现历史。20分钟后,通过老侍者的目光,用淡彩闪回至1936年“二战”前夜,人民沉浸于歌舞升平之中。
贵妇高傲来到,猥琐丈夫的玻璃镜片,成了一个可笑的道具。30分钟后,威武男出现,贵妇被带入舞池,被征服的欲望,让人空虚。



猥琐男当然气极败坏,跑到洗手间欲自杀,被威武男制止。40分钟后,独眼龙光临,舞者们的踢踏舞齐齐作响,这是一致对外的声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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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空袭警报拉响,巴黎被德国法西斯铁蹄践踏,舞厅成了避难所。没有了歌舞。一位女提琴手在独奏,这是战争中最美的乐声。



舞厅上演了一场诡谲的景象,羞怯男成了纳粹军人,猥琐男成了法奸。但没有人愿意与他们共舞,他们成了被孤立的对象。“红白蓝”三色旗飘扬。
1945年,57分钟后,彩色来临。“二战”结束,拄着拐杖的游击队战士进来,“马赛曲”铿锵,胜利必须付出代价,美国大兵光临,军民大联欢,明快飞扬。



1956年,法国的殖民地阿尔及利亚的争夺战开始,迷离的舞步,茫然的表情。80分钟后,1968年,“红色浪潮”席卷,“猫王”兴起,但一块红布遮蔽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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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要告别幼稚。时光飞渡。93分钟后,1983年,“迪斯科”的余波泛滥,然后,伤情的音乐响起。人生总有谢幕之时,从青涩到年老,终将告别。



一支喑哑的铜号独奏。舞者们,挨个告别舞厅,不舍又揪紧了观者的心。每次看到这,如同每次定格的段落,都让我感伤,真正有被抽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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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部103分钟让人迷醉的舞动光影,想必以后也不会再有了。一部带有实验性的影片,被人误解或误读,都很正常。但她的可贵,在于她是一个独立的存在。



从伤怀中体验到了复合又极致的情感,这就是高蹈之美。有谁知道,一株微风吹拂下的秧苗,从成长、抽穗到收获,经历了一个怎样的炼狱过程。



这就是一部有关时光的电影,她告诉我们:匆匆的步履,无论你经历了什么,我们都会告别,无论你在何方,我们都会在意那个与你生死与共的日子。
2017、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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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厅Le bal(1983)

又名:舞会 / Ballando ballando

上映日期:1983-12-21片长:110分钟

主演:Étienne Guichard Régis Bouquet 弗朗切斯科·德罗萨 Arnault LeCarpentier Liliane Delval 

导演:埃托尔·斯科拉 / 编剧:Ettore Scola/Furio Scarpelli/Jean-Claude Penchenat/Ruggero Macca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