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7-05

斩经堂:无法回避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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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0/27
无法回避的问题
一直以来我都在回避这一个问题，但是似乎总有人和我谈到它。正好最近受了点刺激，索性趁着神经不正常，拿出来废话几句，也好堵了某些——其实是某个——人的嘴。
经常有人和我谈到一出戏，叫做《斩经堂》。基本情节就是：一个人把老婆杀了去做事业。
OK，杀妻，在古代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但是套上了不一样的背景，一切就都不是那么寻常了。
以下所有的话题都建立在艺术作品上，和正史的出入暂时不做考虑。
首先，这个男人是员武将，叫做吴汉，他要去做的事业是辅佐刘秀，攻打王莽，光复汉朝，而他的老婆却是王莽的女儿。
据评书记载：王莽当时已经杀死了西汉的汉平帝，建立了大新朝，也就是所谓的“轼君僭逆”。也就是说，吴汉是当朝的驸马。而吴汉的父亲则是西汉的老臣，在王莽刚称帝的时候曾经当殿骂莽，被王莽杀死。
当时吴汉还很小，吴汉的母亲于是在王莽面前求情，说既然吴承恩（吴汉的父亲，他没写过《西游记》）是因为不服从新朝而被杀的，那我们母子服从新朝，总可以不死了吧？王莽基于多方面的考虑，比如当时吴承恩一家人在汉朝的地位和影响力——吴承恩当时是潼关的守将，而且很多重要关隘的守将都是吴承恩的学生或者朋友——比如吴汉小的时候很可爱，同时也是为了拉拢吴家以及吴家庞大的关系网，王莽突然决定把女儿嫁给他，等等原因吧，反正他们没死，而且吴汉成了驸马，而且几岁的小孩就做了重要的京畿关口潼关的主将——当然，当时还有别人辅助他，这不得不说是王莽对他极大的信任。但是吴母却就招驸马一事提出了三点要求：首先，吴汉把守潼关，不用奉诏进京；其次，公主要到潼关，而吴家不迎亲，要王莽送亲；第三，公主嫁到吴家，要按照家礼，也就是说自己这个做婆婆的最大，不能有公主架子。
要说这也算是很苛刻的条件了，但是王莽居然答应了，他只是觉得，老太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争个面子事而已，他可没想到吴夫人其实是深谋远虑的，每个条件都是在为以后吴汉反新复汉考虑。首先，吴汉不进京，是为了不让吴汉和王莽有太多的接触机会。她知道王莽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儿子，所以他要尽量减少王莽和吴汉接触的机会，让吴汉对王莽没有好印象，以后真要有杀王莽的机会，吴汉不会手软；其次，公主要送亲，吴家不迎亲，也是不让吴汉进京，防止王莽和吴汉接触；第三，公主在吴家只是儿媳妇，不是公主，这样吴汉的丈夫身份在公主面前就可以保持精神上的优势，古代讲究夫为妻纲，而自己这个做母亲做婆婆的，却可以保有最大的权力对两个人进行约束和管理，免得公主的架子在吴家占了优势，导致以后吴汉反新的时候有阻力。
王莽答应了，公主后来也真的做到了，在吴家就仅仅只是个小媳妇，从来没以公主的特殊身份换取到任何特权，甚至两个人结婚的时候，正好刘秀逃难到潼关，吴老夫人为了暗中帮助刘秀逃跑，还把婚礼办到了坟地。就这样公主也能忍。而且评书和京剧里，公主王兰英也是个很贤惠的好妻子形象。王兰英临死之前还在为吴老夫人的健康而在经堂里祈祷，她却不知道婆婆的忧郁恰恰就是来自自己。吴老夫人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媳很贤惠善良，而且无辜，但是因为她是王莽的女儿，所以她就必须死。王兰英不死，吴汉怎么去杀王莽？作为王莽的女儿，善良的王兰英肯定会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为王莽求情，而那时候，吴汉怎么办？手软怎么办？要知道，前面的那约法三章就是为了吴汉和王莽之间没有感情，杀王莽为父报仇的时候不手软。
后来，真的到了吴汉出世复汉灭新的时候，吴老夫人告诉吴汉他的身世，他的父亲是怎么死的，王兰英公主其实是仇人的女儿，让他去杀死公主，然后投奔刘秀。
我无法想象当时的吴汉是什么心情，因为他们夫妻的感情一直很好，而且他又是个大孝子，在这样的时候，面对男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母亲和妻子，母亲却让自己去杀妻子，而且告诉自己，岳父是杀父仇人，这对吴汉的个人理想恐怕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我不想去尝试描述吴汉的心理活动，我没有足够的描述能力。总之，他在经堂和母亲卧室门前来回了多次，为公主几次在母亲面前求情，在公主面前无奈的叹气。最终，贤惠的公主为了不让丈夫为难，一把夺下宝剑自刎而死。吴汉心灰意冷，回到母亲卧室，才发现母亲已经上吊自缢。
失去了母亲和妻子，吴汉从此心无挂念，匹马单枪投奔刘秀，成为五虎大将，后来名列云台二十八将之一，这些都是后话了。
故事就是这样一个故事，但是问的人很讨厌，总爱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妈的，真的很难。我们总是在试图按照应该的方式做正确的事，但是这整件事里，又有谁是错误的呢？
吴汉错了吗？似乎没有，顺者为孝，他不能违拗母亲的意思，可他又舍不得自己的妻子，公主虽不是他亲手所杀，但终究是因他而死。如果他不想着复汉灭新，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安心做他的潼关元帅驸马爷。可是这不可能，吴家世受汉恩，王莽又是他的杀父仇人，无论从公从私，他都必须这样做。
吴老夫人有什么错吗？她当初答应这门亲事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吴汉，并且让吴汉可以有很好的成长环境，可以学习军事，以后为刘汉出力，而逼死公主也是为了让灭新复汉的事业可以顺利进行下去。更何况她毕竟也死了，而且死的很无辜，很没必要。
公主呢？难道就因为自己的父亲是王莽她就该死？当然更是没有道理。
王莽，现在只剩下他了，按照排除法，错的肯定是他。但是，他错在哪？杀平帝篡皇位？可汉朝的天下不也是抢来的吗？天下，有才德者得之，无才德者失之，非一人一姓之天下，乃人人之天下……反正那些造反的人都是这么说的。王莽在抢到皇位以前就表现出了很出色的政治头脑，提出了很多很好的政策，而后来当了皇帝以后，也没听说有什么劣迹恶性——没有查过史书，但是像评书戏曲这样脸谱化的东西都没有提到什么，只是说很多人反对他，是基于汉朝正统的原因，那估计就真是没有了。评书这样的东西，除非是某些好演员播讲，否则很多传统书都很脸谱化的，《隋唐演义》里的隋炀帝没有优点，而其实呢？他也是个才华横溢文治武功无数的皇帝，但对王莽居然没有进行歪曲，所有的反面信息只有“翁篡婿位轼君僭逆杀刘三千户灭刘八百里”，可以想象王莽其实没干什么大的坏事，抢皇位不是什么大坏事，这个前面提过了，而所谓的杀刘姓宗亲和同姓，这也是一种为了维护统治所不得不采取的措施，而且这个数字也肯定有问题——这样的数字罕见有可信的，黄巢杀人“八百万”的数字都能编得出来，天知道是不是官方编的，反正当时好象根本没那么多人口。
总之，谁都没错，但是却有人无辜的死了，为什么？
还有吴汉，莫名其妙的经历了这么多事。22:33:11 | 添加评论 | 阅读评论 (3) | 发送消息 | 固定链接 | 查看引用通告 (0) | 写入日志 | 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