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初中的时候非常痴迷韩剧,但是正正经经看过的只有三部,入门的《天桥风云》,热衷期的《汉城奇缘》,和这部印象最深刻的《战争与爱情》。所以有很久的一段时间,我很固执地认为韩国很知名的演技很好的演员是金南珠、张东健、金喜善、安在旭、李昌勋。而每当我跟我们宿舍里一个每天看韩国娱乐节目比如《强心脏》的同学谈论起韩国演员的时候,她跟我说SJ,说蔡琳李孝利,说2on1,张根锡,我不懂,我想是韩国演员的更新换代太快了,或者是我不求上进。我对她能够把一部172集的韩剧能够看完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因为我对一部50集的电视剧就已经会感到头疼,除非这部剧是胡玫或者陈家林拍的,还有甚至每天定时查看新的剧集的更新,这些对我完全是陌生的一块。
《天桥风云》拥有非常宏杂的叙事和复杂人物的生动刻画,《汉城奇缘》是一个很美的故事,而关于《战争与爱情》,每当我回想,我就觉得韩国再也不可能拍出这样朴素叙事的片子了,那些安静而流畅的画面,没有丝毫的做作,我觉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现在这样的剧作没有市场了。我们每天都在梦想着韩国人给我们编造的灰姑娘和王子的爱情童话:有一个女孩子很伟大,她可以承受所有的委屈,但是在身后仍然有一个善良而强大的男人的支持,她等待着那个喜欢的男人回心转意,最后终于在一起。这个女孩子很幸运,她在最美好的青春里面经历了最美好的那些爱情。
我已经忘记或者模糊了这部电视剧里面很多人物的名字,印象最深的一个画面,是银珠推着自行车在树林里缓缓地走,那些树很高整齐地排列着,夏末树叶已经变得很稀疏,地上的落叶一步一步踩上去有着嚓嚓的细小的碎裂声;银珠穿着白色的裙子,银珠的配音演员声音很好听,当真像是银珠一样婉转清亮。她那时候知道她喜欢的安在旭是她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她正要离开他了,她有一种万念俱灰的心碎。
我记得看这部电视剧是和家里的大人们一起看的,有邻居家的婶婶们,那时候我只有十三四岁,现在回想,也许那时候自己看这部剧是一定没有耐心看下去的吧,当时每天晚饭时间坐在电视机前看的时候,都有一种硬着头皮的无奈,是她们在旁边偶尔的感触或讲述,让我发觉了这部剧细致到生活点滴之处的深刻,或者说,这部剧给了我一种思想启蒙的作用,我开始明白,爱情不仅仅是与两情相悦有关,在更大的社会的背景里面,我们往往只是挣扎,而战争这种鲜明的冲突,把爱情的真挚和珍贵更加凸现出来。
反而是每一次的回想,让我发觉自己在少年时候能够看到这部电视剧真是无比的幸运。
就像小时读《红楼梦》一样,初始的读或者不明白那些字下面的深意,但是那些不明白的情节和句子,却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我们慢慢长大了,那些不明白的事情和话语,也随着我们的成长一个一个迎刃而解,我们才相信,原来生活中真的有着那么多欢心和艰难,我们可以面对了它们而淡定,因为明白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承受,有着那么多的人一路同行。
对于十三岁的我,那里面有很多的懵懂。
少时的金南川在打工的裁缝店里,看见一个富家小姐有很多人陪同着来店里做衣服,她长得那么好看,她说话那么随意任性,可是没有人责备她,那时的镜头流转,有着淡淡的暖色阳光从窗外透进来,金南川躲在门后看着她,初时我不知道他是喜欢上她了,还是羡慕她被那么多人亲切地爱,那时的他也并不知道,后来这个女孩子为了他而终生不嫁,后来他告诉她少时这件事,她流露出惊讶的神色,说我从来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男孩子。
从事革命活动的朴阳燮因为受伤被中国同学带回家,同学的妹妹韩志娟照顾他,他们之间产生了爱慕,镜头切换到他们在相拥着在地板上做爱的时候,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密不透风的躯体,镜头的缓慢沉实和视觉的冲击,让我的心里面有一种莫名的萌动。长大了的我想,或许朴阳燮那样的男子,决绝而冷酷,在某个时刻是值得每个女子为之疯狂的吧。后来韩志娟的哥哥死了,朴阳燮说他也要走了,他栖身的地方并不在这里,韩志娟什么都没有说,她什么都说不出,等到他打开门离开了,她握着哥哥的遗物,跪在地板上深深地哭泣,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她是一个中国女人,她从此永久地结下了冤孽,她后来和金南川在一起度过了余生。
我想金南川是爱着杨善玉的,爱到极伟大处便觉得自己是及卑贱,他想让善玉一直过着她应当有的幸福无比的生活,跟着他,只会受苦。
被骗做慰安妇的贞姬,她的在军中哥哥托金南川去找她,他说她身上有颗痣的标记。当南川找到她的时候,她习惯性地麻木地脱下衣服。慰安妇生活是很悲惨的,她们很多得病死去,有的被日本士兵打死,贞姬算是很幸运很乖顺的一个了。有一个很深刻的镜头,贞姬蓬头垢面躺着,一个士兵在她身上发泄兽欲,而贞姬眼里的神情只是麻木。她们不只是供日本士兵,也供本国的士兵取乐,当金南川找到她的时候,她终于哭出来。后来战争终于结束了,她们坐船返回家乡,她们说我们有好多钱,回去以后我们就不愁吃穿了,可是突然消息传来,说她们的钱已经不是钱了,贞姬说不会啊不会啊,就跳到海里自尽了。
我觉得朴阳燮是一个很伟大的男人,他的一生轰轰烈烈,他参与了反抗法西斯的斗争,也参与了和主持了南北朝鲜分裂,他不是金南川那样的情种。他在军中和日本军官争吵,受到非人的凌辱,他密谋杀死了日本军官。当他被埋在土里只剩下一个脑袋,在暴雨中淋着,仍然在破口大骂的时候,我觉得他真是具有绝美的英雄气概。然而这样的男子是不能给我们安全的爱的,就像韩志娟,如果朴阳燮愿意回头的话,她肯定还愿意接纳他,然而他只是视她为负累。
我想写安在旭演的在原,当时看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男孩子男孩子也有这样美好安静的所在,而他除了对喜欢的人的爱,对家庭的爱,显得更为真挚。关于他和银珠的爱,我想起来杜甫的一句诗——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