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0月,一位名叫 Matthew Shepard 的年輕人,21歲,正是懷俄明大學(University of Wyoming)的新鮮人,也是出櫃同志。10/06當晚,在學校的酒吧,兩位謊稱也是 gay 的年輕人和他一道離開。隔天清晨,Matt 被一位騎自行車的人發現。他兩手反銬,被綁在山上的籬笆欄上,沒有了鞋子,臉上滿是被痛歐的血跡,除了兩道被淚水劃過的清痕。距離被攻擊的時間點,他就這麼被遺棄在幾近零度的氣溫中,長達十八個小時。送至醫院,已呈現昏迷狀態,臉部從頭顱到右耳有明顯的傷口,由於被拳頭和手槍托毆打得太過嚴重,無法施行手術,只能依靠維生系統,終在10/12過世。(深入報導)
此外,第一位發現現場的女警,也是第一位將 Matt 解離籬笆的人。由於之前的家務,她的手上有傷口,而當她一心想將傷痕累累的 Matt 帶離現場時,並不知道他已經是愛滋病帶原者。雖然最終的檢查無恙,但等待的過程卻是折磨。我想這裡再度點出,沒有一個公開互助機制的可怕,當一切只能地下進行的時候,很多潛藏的危險,無處求救、也無法證實、避免。
另外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點,則是有位反同志的牧師 Fred Phelps,他長年帶著信仰者四處巡迴抗議。這次,他也帶領一群人舉著 "Matt Shepard rots in Hell", "AIDS Kills Fags Dead" and "God Hates Fags"等標語,在審判期間與喪禮時示威,帶給 Matt 生前好友 Romaine Patterson 莫大刺激。於是他們展開了反制,行動是穿著有兩片巨大白色翅膀的天使白衣,一群人圍住了抗議人群,平和地將標語遮蔽,也就是著名的 "Angel Action"。此處一方以恨、一方以愛的交鋒,不僅讓人見識行動者的創意,更被背後巨大的能量震懾。一如當地另一位天主教神父,不但拒絕肢體暴力,更敏感於言語暴力,他的寬容與支持,也證明沒有什麼教條是僵化的絕對,重點還是在人的智慧與選擇。
這起因恐同(Homophobia)而生的謀殺案,也激起全美各大城市的遊行、關注,促成仇恨罪( hate crime)的立法,在紐約更發生肢體衝突,影片裡也有 97 年出櫃的著名脫口秀主持人 Ellen DeGeneres 大聲疾呼的畫面(作為美國最帶正面代表性的女同志,最近她也與交往四年的 Portia de Rossi 結婚了)。
我想起 Harvey Milk,他在 70 年代首度出櫃獲選舊金山市政監督,後被暗殺身亡。明知有殺身之禍的他,在預擬好的遺囑裡說:「如果一顆子彈必須打中我的腦袋,就讓那子彈也摧毀每扇出櫃之門吧。」("If a bullet should enter my brain, let that bullet destroy every closet door.")在其中他也呼籲大家要冷靜,但事發後也造成暴動。
就像 Matt 的父親在法庭上所說,雖然他希望殺害兒子的兇手,被處以極刑,但是時候「將仁慈賜予不懂仁慈的人。……我想著他最後並不是孤獨離去的,因為綁在籬笆上的他,可以看著山腳下 Wyoming 美麗閃耀的夜景,他也感受到陽光的灑落與微風輕拂。神是與他同在的」。整部片沒有 Matt 的樣子,也沒有任何血淋淋的一幕,有的只是人們的反思、反省,與將心比心、不分你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