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6-12-18

二弟:生活在别处

张艺谋的大片《满城尽带黄金甲》已浩然登场，据说耗资多少亿，据说首映票房就达多少万，而我扫瞄着这些花花绿绿的新闻，却无多少澎湃的心。所谓大片，恐怕也就尔尔吧。从他的《英雄》到《十面埋伏》，再加上陈凯歌的《无极》、冯小刚的《夜宴》，倒不是说不喜欢老谋子电影当中的视觉美，也不是说要否定冯同志电影中的音乐美，可是除却这些零碎的美学元素，我们又能得到什么？一方要演绎深刻的悲剧与哲理，可一方却一边往嘴巴里送着爆米花一边发出细细碎碎的笑声。在这个层面上，我宁愿再去看一遍老谋子的《秋菊打官司》和冯同志的《手机》。在电影里看到生活。

所以，推崇大片的年代，我倒愿在家在我的影碟机里静静地看几部小片。最近又重温王小帅的电影《二弟》。在默默的电影语言中感受到内心的激荡。二弟是小镇的“名人”，一切只缘于他是一个屡偷屡败屡败屡偷的偷渡客，当然有一次他终于成功到美国，打黑工的日子里还结识老板的女儿并生下儿子，但这一段感情遭至老板的极力反对，关系破裂，不让见儿子，最终还是被遣送回了国。电影就从他被遣送回到小镇他整日百无聊赖的生活开始的。二弟的扮演者并非名角，也没有英俊的脸庞。但他的演绎实在是逼人心魄。他懒懒的终日斜着肩膀搭着个脑袋的站姿，他散散的无神的黯淡的目光，他抽着烟喝着酒在一群热热闹闹的朋友中但无一言一语的样子，写满了他对生活的无奈，这样的一个漂泊者，生活对于他的意义永远是在别处。就连他与巡回剧团女演员的恋爱也是无半点涟漪，两个漂泊的人，除了在一起互相温暖，似乎也别无深意。当然影片还是有波澜的。儿子随外公突然回国，二弟想见自己的儿子，但几次都被拒之门外。二弟的哥嫂一直未育，香火未续。于是有一天二弟起床，突然看到楼下厅堂里站着他的儿子---被哥哥偷回来的儿子，于是这一天，这一幕也就成了整部影片最温暖的片段：他，儿子，小女，还有一始终载他去见儿子的一哥们，在海边在沙滩，因为要逗儿子开心，三个人轮流玩起了腾空大翻越，鞋也脱了，裤管挽了，飞起来了，笑声也弥漫开了，儿子怯生生地脸也乐开花了。而这一切二弟也深知只是短暂，当他们回到家，儿子的外公早已等候在那边，舌战激烈。二弟一言不发，转身慢慢踱向后面的楼梯，可这时，却传来儿子娇羞怯怯的一声“爸爸”。此时电影的画面依旧只有二弟的背影，他怔怔地，站住，片刻，镜头闪过他流泪的眼，悄然颤抖的肩，却，依旧没有回头，攀着扶手上楼去了.....通篇，二弟几乎都是以他的肢体语言来表达内心，表达他无所着落、近似真空的灵魂。意味深长的还有结尾，黎明即将到来的深夜，一屋子男男女女，憧憬兴奋又紧张的表情，无声，上香，二弟和小女夹杂在其中，一条船即将起航，小女啃着别人递来的苹果，二弟抽着烟，似乎是一脸的生死未卜......

生活在别处，倘若还有追寻的勇气总还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