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10-31

海:他们处在生存的绝望之中

如果半大小子不算，村庄中五个金童死了两次，第一次是复仇，一个男孩的父亲被另一个男孩的父亲枪杀，他的自我因此而被这一事件所建立，对个体生存而言，他复不复仇都将导致他对世界的绝望。两个男孩一个女孩作为第一次的见证者见证了他杀与自杀。我对《海》的阅读，大概就在比利亚龙加第一个故事的现场，思想就停止了。

克尔凯郭尔，按丹麦文意为“教会园地”，按照影友拉姆西的指引《致死的疾病》，关键词“自我、绝望、信仰”，脑海浮现的是比利亚龙加在电影中创造的独特的环境，拉马洛为自己在胸前秀的自我的名字，刻意营造的那种医生在病床前对病人对话的语气，标识时间与程度的火十字符号……如果没有切己的绝望、属我的倾情，我如何带着一种肯定综合的眼光进入《海》的第二部分？

我搜寻了那个难忘的秋天的夜晚，川南一个小县医院的病房里，一个女人骨瘦如柴，眼如僵死，不停地说着害怕与恐惧，狠狠抓住我的手，让我输给她能量。作为一个人，从观念上讲已经没有任何拯救的逻辑，任何办法都无能为力，我感受到了绝望的气息。

那时眼中是《坟》，是吃人血馒头的痨病；此时又体会是《墓碣文》，是自己正和墓碣对立。十二号病房，窥见死尸，胸腹俱破，中无心肝，脸上绝不显哀乐之状，蒙蒙如然。拉马洛提着木箱来到教会医院准备自我拯救时，再次看见了人死的真相，十二年过去了，怎么没完没了。

这疾病不是致死的。无论是“教会园地”中呆得最久的半大小子，还是比拉马洛来得更早的曼纽尔，他们的病情并没有随时间而变得更加严重。如果自我意味着在关联中发生的自身与自身的关联，拉马洛、曼纽尔并非是在同性恋的某种道德评价中产生了“错误关系”，他们都是那种自我在自身关联中与他者关联被建立的自我绝望。

“不要是其自身”和“要是其自身”；前者偏离了自我的一极，后者偏离了他者的一极。拉马洛受富商莫尔威逼利诱，他否定自己就要城府莫尔，他肯定自己就要伤害曼纽尔；而对曼纽尔而言否定自己必然匍匐在偶像之下，肯定自己又会产生罪恶感。拉马洛寻找自我，他“违抗”；曼纽尔逃避自我，他“冒犯”。他们并非是得了肺结核，他们处在生存的绝望之中。

在克尔凯郭尔理解的基督教中，绝望就是罪，死亡乃是最身的精神不幸的表达，救治仅仅是去死，去完完全全地死。村庄中五个金童第二次死亡就是因为“背叛”与“强暴”，曼纽尔杀死了拉马洛然后选择了自杀。第二次死亡比第一次死亡充满了更多的生存信息，甚至死亡的重复就是对死亡的超越。

在死亡与宗教形式的边缘，才有真正成为自己，成为一个单独的个人，一个独对上帝、独自承担巨大紧张和责任的完全特殊的个人。因此，五个人只活下了弗兰西斯卡一个人，而她有着自己坚定的信仰——为了人们。则只有在此处才能回味出属于拉马洛独特的人生诗意——大海深处窒息时的宁静。

而我所以不同，引鲁迅对唱到:
待我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