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跟踪矿民,跟踪马夫,跟踪黑矿开采工人透支生命维生的余震,借以讲述黑矿工们群体性的苦难。
没有出路的时候生命的重量只能放低,所以镜头捕捉到了矿民们平淡地谈起被矿难压死的人,被毒炸药熏死的人,pc的人,xd的人。
不然怎么办呢,如果今天就会饿死,担心生命的细枝末节未免太多虑了。
我看完不愤怒,也没太多叹息。
我只是思考,有人替他们传递声音,被人听到了,然后呢?
然后,这一代人还是不可避免地烂在山间,他们的后代走出大山,进入城镇,成为新的一批进城务工人员。
接着山村成为空壳,还能怎么办呢?
没办法。
去年夏天我们在贵州做学校调研,看这部片子很难不把两地联系起来。
贵州、湖南接壤,甚至连镜头扫过的街景:稀拉拉的房屋背靠群山坐落在破砖瓦旁,都一摸一样。
人们一样操着我听不懂的方言,讲着没有无人收听的苦难。
抬头看眼时代的话,媒体去中心化,个人表达的权利逐渐还交给个人。
但一些人仍然失声,他们被时代落下了,耗尽生命的全部能量也不再有赶上的可能。
太阳底下无新事,类似的困境在不同的土壤上演。
所以我无法歌颂受苦的人民,我的全部赞美都给导演替他们发声的愤怒和勇气。
不如接着上面的问题吧。听到了,可怎么办呢?
把冲破苦难交给外界力量的帮助太无望了,几代人都不一定能等到。
非要说有改善渠道的话,那就是进城务工。
可走出去真的没有想象的容易,难到这一辈人只能烂倒山间:
他们中不会说普通话的人不在少数,孤儿老母、病痛衰疾,太多拴住他们的东西。
若要追问的话,把他们甩在时代浪潮后的原因也太多太多。既然导演选择了平静的叙述的话,那我就从个人经验里填充一些内容。
我们去过的贵州山村是当地脱贫重点村,下拨扶贫资金五万,到了村委会手里实际计划安排运用的扶贫款三万,或许有我的理解偏差,但这两个数字我一直没忘;
我们提出想要村委会带着入户调查的请求,村委会年轻干部接待我们,高高黑黑的一名下乡扶贫的干部想带我们去山上烤洋芋,前言后语表达了如果我们陪他去烤洋芋,玩完就带我们入户,如果不去山上玩,那带我们入户的事过几天再说;
我坐在村委会旁的小卖铺门前拉人填问卷,小卖铺的小老板会说一点普通话,整个下午帮我翻译贵州话,顺便闲聊。他告诉我他是97年的,跟我调笑,询问能不能加个微信。第二天他儿子和小兄弟都在店里,我挺好奇97年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他的小兄弟嘿嘿哈哈地回答我,他早就二十大几了。
你看看吧,贫穷的土壤,种植的全是谎言,各有各的恶。
所以走投无路的人只能走投无路。
整部影片我最觉得无望的镜头,是儿子赵品凤的儿子从广东治病回来,坐在羸弱的父亲旁,划开智能手机,走在屋内和房前再打一盘王者荣耀。
没有出路,怎么会有出路呢。

矿民、马夫、尘肺病(2019)

又名:Miners, Groom, Pneumoconiosis/Kuang Min · Ma Fu · Chen Fei Bing

上映日期:2019-12(中国大陆)片长:83分钟

主演:赵品凤 蒋美林 

导演:蒋能杰 / 

矿民、马夫、尘肺病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