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乌略亚1993年的作品。很惊异于这个当时年仅二十五岁的导演拍出这样一部对人物内心把握得如此精准的电影。忽然想起《天下无贼》与这个影片有惊人的相似的情节。《杀手》里面是杀手,杀手的情人,智障的女孩。《贼》里面是“贼,贼的老婆,傻根”,若论情节的跌宕起伏性和技术处理方面,贼比杀手好看多了,贼里面情节丰富,动作花哨,MM也漂亮,结局也主流;而杀手则比较乏味了,情节比较简单,不就杀一个智障的女孩嘛,杀来杀去的总杀不死。但是杀手所蕴含的内在张力比贼的丰富。这种感觉不像是贼里面刘德华誓死保护傻根的那种张力,有点类似《杀手莱昂》的那种感觉,仿佛来自地狱里的一线十分微弱的光芒,一种唤醒,一种温情。这个也是这部电影的基调,好像一只受伤的蝴蝶,一点一点的扇动着翅膀,然后慢慢地飞了起来,虽然飞得摇摇摆摆。
这只蝴蝶是杀手内心深处仅存的温情和人性。杀手一个十分特殊的人群,杀手的内心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当然,在很多好看的电影里,这点是完全可以忽略的,因为加上这些元素,杀手电影就不好看了。当然杀手莱昂里,却是一个十分成功结合特例。另外,一般以杀手为主题电影里,杀手杀的人多是“坏人”,所以在观众看来这些都是正常的,而那些杀好人的杀手一般结局就是死,也没有什么冲突的。在这部电影里,一个杀手的内心却通过他的反复无常的行为揭示无疑。
分析一下影片的结构,十分有意思。十年前,杀手因偷窃而杀了一个画家(或许之前杀手仅仅是一个贼),而当时没有忍心杀画家的女儿。十年后杀手又遇到了画家的女儿,所不同的是女孩已经是智障人了。当看到女孩子的眼睛时,杀手开始害怕,开始想杀死女孩。于是通过绑架把女孩掠到了自己家里,而杀手情人却想通过女孩来勒索一笔钱,杀手当时只想让火车把女孩辗死。当杀手把女孩带到火车轨道边时,由于女孩去捡掉在地上的巧克力而使杀手错过趁火车到来而推女孩到车轮之下的机会。后来,杀手的行为开始反复无常:想逗女孩笑,对女孩的身体有所悸动,在情人的煸动下再冒杀机,在火车到来的那一刻又改变主意。而情人则立场基本上比较坚定:勒索不到钱就杀掉。原因是她已经感到杀手的内心在摇摆了。后来,情人在感到绝望的时候朝女孩开了一枪然后自杀了。杀手则送女孩去了医院救活了女孩,而女孩又被送到了收容机构。在影片最后,杀手再去看望女孩,女孩仍然对他没有任何感觉,唯有不顾一切地去捡他送给女孩的巧克力。
其实杀手在发现女孩和自己一样喜欢吃巧克力时,就有所心动。在他眼里,女孩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甚至不知道生死的概念,杀死这样一个女孩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但恰恰女孩身上有两种东西直抵杀手的内心,一是眼神,二是喜欢吃巧克力。前者让杀手害怕,因为从女孩的眼神里杀手看到了自己的罪孽,所以才萌发要除掉女孩的念头。而后者又触动了杀手内心的孤独和脆弱。随着在一起的时间延长,前一种感觉逐渐淡化,而后一种感觉逐渐蔓延开来,一种叫做“怜惜”的感觉开始滋生。于是他开始给女孩洗澡,想让逗女孩笑(注意不是开心)。当杀手忽然感觉女孩具“女性的身体”时并且具有性唤起时,杀手开始意识到女孩应该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自己随意处置的一堆肉。当杀手把自己原本想杀的人真正看作“人”来对待时,结果只有一个:放弃杀她。
其实,与其说杀手把女孩看作一个真正的人来对待,不如说杀手把女孩当作自己,一个内心脆弱的、在炼狱中的蝴蝶,而其情人则一个现实中的自己,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按照佛洛伊德的理论,这两者不断地冲突,最后导致了超我战胜了本我,本我向超我妥协,从而杀手义无反顾地去救女孩,去放飞身在地狱中的蝴蝶。
影片的成功之处在于人物内心世界的转变是水到渠成的,是从杀手对女孩的一系列的态度变化中折射出的,而这种态度变化又是自然而然的。不像国内的电影,杀手的转变往往是说教或者感化下的产物,在天下无贼里,刘若英拜了佛,刘德华看到傻根为他献血,这些东西诚然可以改变贼性,但或多或少让人感觉有些生硬。

杀手·蝴蝶·梦La madre muerta(1993)

又名:死去的母亲 / The Dead Mother

上映日期:1993片长:112分钟

主演:卡拉·埃莱哈尔德 安娜·阿尔瓦雷斯 Silvia Marsó 

导演:胡安玛·巴霍·乌略亚 / 编剧:Eduardo Bajo Ulloa/Juanma Bajo Ullo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