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7-13

小城之春:依然睡了

二刷，看的是修复高清版，相较于很多年前，似乎看出一些端倪了，比如费穆的摄影构图，那种战后荒凉小城用黑白片表现有着一种颗粒般真实的质感，仿佛达芬奇的银笔素描，赏心悦目。
人物极其简单，家业败落又身染疾病的礼言，不满现实又无力改变的玉纹，充满希望的小妹，新派向上的志忱，忠诚的老黄，五人在这一断壁残垣中演绎的战后殷实家庭没落后的小小哀乐，当然主要是哀。
虽然没有第六个人出场，几乎脱离时代细节，但片子仿佛一首诗，高度凝练的意象虽摆脱了现实物像，观众依旧可以感到浓烈的时代气息。
那是一个大战之后的荒原，旧秩序仿佛毫无生机的礼言和他瓦砾遍地的家园，亦如那个低矮倾颓的城墙，虽然苟延残喘衰败之象已现，但人们依然无往不受其约束影响，最后礼言用自己的心脏病留住了玉纹，送走了志忱，这个旧世界未来的命运可想而知。
想到这是一九四八的作品，隐隐中导演呼唤的那个新时代就要来了，只是当它来了，导演却去了香港，旧时代不足恋，新时代不适应，最好的选择，那就是允许选择的香港了。
今天的我们已经距离那个旧时代太远，每一片瓦砾都是怀旧的线索，观感自然有所不同，或者向往那些悠悠的旧时月色，或者对那废园充满不屑，又或者既非不屑，亦非向往，只在那民国的春光中昏昏睡去。
因为人物简单，所以构图极其精简，大部分都是两人镜头，除了小妹生日宴会场景较大，其他场景节奏极慢，在这种慢悠悠的举手投足言行举止中，最大可能地展现人物隐秘微妙的内心。
突然想到，花样年华里尽可能简化次要人物，只将梁张二人隐忍的感情通过丰富的肢体和口头语言表现，再加上浓烈精致的老上海老香港的怀旧风，加上精心选择的音乐，不也如此吗？
只不过费穆因没钱如此，墨镜因有钱如此，而费穆的片子在一九四八年，场景不是刻意怀旧的细腻而是战后自然的荒芜，音乐更是几乎缺席，所以我还是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