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11-17

小达借钱:交织在时代画卷中的“同期声”（文/雷老虎）

有人说，《小达借钱》是一部卷轴式的影片，小达串起了整个当下社会的种种现实。就影片本身来说，还有一点不得不提，那便是穿插在影片之中的画外配乐，看得出来，这些音乐都不是简单的拼凑，相同时期的多种声音，有条不紊地垒叠在画面之中，彰显着影片在推崇乡土风格之外的讽刺腔调以及悲悯情怀。
　　《隆回恋歌》是整部影片的主调，全片中一共三次响起这首情感最强烈的乡土之歌，第一次是在小达被偷之后，画面上在开始介绍手链妹砣，《隆回恋歌》响起，从那时候开始，小达就已经隐隐感觉到家乡与长沙的距离，影片中的第一条隐匿的线索——农村与城市的对立，由此而展开。
　　《隆回恋歌》第二次响起，是小达和小勇在湘江堤坝上的原声演唱，如果一定要给这部片子找一个情感共振的高潮，或许是小达见到小勇那一刻开始，所有灰白的场景都在诉说着，这两个最底层人之间共有的惶惑。
　　《隆回恋歌》最后一次响起，是在小东的店里，其实在《小达借钱》里，小东和小红应该是同一种类型的人物，用蔺晨阳自己的话来说，叫“迷失自己但不完全”，那种不完全，来自最朴实的乡土情节。故乡是永远能给人原谅的胸怀，或许在城市中种下的种种罪恶，都会得到故乡的宽容。这种最原始的家乡情节，让小红给小达留了一条退路，也让小东脱口而出：“你来长沙找我，我不帮你，这话传到乡下，人家怎么看我。”
　　小达不曾听过《狮子座》、不曾听过《犯错》、不曾听过金鹰955……城市声像的繁华只是映衬他内心的压抑与凄凉。事实上，这类现实题材的影片，似乎很难表达出某一具体的主题，它表现的是一个多元化时代的片断式现实。在小达请骗子吃米粉的时候，响起了关于毛主席金像勋章购物栏目，蔺晨阳表示：“这在很多年前是不可能的，说明这个时代越来越开放了。”小达在找小勇借钱的时候旁音是《不差钱》，蔺晨阳解释：“眼睛一闭，不睁，这一辈子就过去了，这应该是这些底层民工的真实存在。”从这个角度来说，小达的这场借钱之旅，实际上是带动观众的反思之旅。
　　定格游戏社的那段，旁音是曾轶可的《狮子座》，而这一段对应的主题是“没有想法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究其根源，小达没有想法吗？有，但那些想法是隐匿的，深邃的，更是在那种语境下不可表达的。而所谓的定格游戏社又有想法吗？也有，用一个现在很流行的词来解释：非主流。但是我们不能简单地否定这种想法的真实存在，就像我们不能否定曾轶可的绵羊音，确实征服了一大批“有想法”的人。但这种“想法”似乎“征服”不了小达，如果说小达在这之前经历的种种城市际遇多多少少和自己有关的话，那么定格社是完全跟他搭不上边的。用知识分子的话来说，这种在信息场域中天各一方的诡异场景，不止是城乡差距，更是社会阶层的板结与断裂。
　　不妨这样想象一下，如果小达不是一个给妹妹送学费的农村娃，而是一个刚去学校求学的有志青年，在遇到了定格游戏社之后，他会对自己的愿景有怎样的改观？这难道就是他日想夜想的“城市”吗？贫富差距不要紧，对于“小达”们来说，最怕失去的是向上流动的愿望。我更担心的是，越来越多的小达成了被社会经济与政治生活“主渠道”隔离在外的贫困劳动者的后代，这个所谓“最好的时代”忘记了“最好的人”。
　　在给妹妹送完学费之后，小达抬头仰望着让人眩晕的高楼大厦，在那一刻，我相信他想家了，他要回到隆回去寻找自己的同期声，那首只属于他的《隆回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