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1-03-12

在乎你:鸿飞鹤影何处寻


电影、戏剧与服装设计这三门看似不同的艺术,实际上都具有一种共性,那就是对于美的追求以及不断融合并丰富它的定义。本片作为北京电影学院支持的创新电影作品,似乎就在试图结合这三者。

一段曾经的异国留学经历牵引出了一段为时不长的异国恋情以及婚姻。或许是对于闪婚和文化隔阂的不适应,更可能是埋于心底那股强烈而执着的对女性人生意义和理想、事业的追求,俞飞鸿所饰演的留日设计师袁元艰难地选择了抛弃家庭,回到中国,献身职场。人到中年的她,事业如日中天,却因留日同学的宝宝出生而触及到困扰多年的心结。

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惠子——这位似真似幻的女儿所打破。面对着天真可爱的惠子,袁元更像是一位职场的导师,把自己的青春步履娓娓道来。当这位幻梦般的女儿不辞而别后,袁元回到阔别多年的北海道的那个熟悉小镇,与而今依然坚持酿酒的前夫重聚,也遇见了曾经屡屡发生冲突,也是令她拼命想逃离的婆婆。经过时间的冲刷,一直知情的婆婆与袁元取得了和解,丈夫在知道真相以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原谅她,而想象中的女儿更像是她的镜面投射,隔着列车的车窗,那个有着年轻时自己的影子的女儿也在向她挥手告别。

作为一名较为熟悉俞飞鸿的观众,对其《千年敬祈》所饰演的颇具叛逆性的海外移民知识女性形象和谍战片《父亲的身份》饰演的反一号国民党女特务形象具有深刻的印象。本片俞飞鸿又成功塑造了袁元这样事业成功,优雅摩登的都市职业女性形象,其丰富的内心世界被刻画得十分细腻动人。无论是白天在工厂与公司的奋力打拼,还是夜晚在床上的独自梦呓及忏悔,都构成了一幅现代都市精英女性的图景。

从戏剧的角度来说,这部影片也不由得让我想起了易卜生《建筑大师》里的索尔尼斯。有着过人建筑设计天赋的索尔尼斯一直渴望冒出头来,却一直找不到机会,终于在他家中一次可以说是由于他的知情不报而引起的大火,让他得以重建家园,也让他的才华得到了世人的瞩目,而他的妻子艾琳却因此失去了孩子变得一蹶不振;他自己一方面面对着层出不穷的随时可能替代他的年轻人倍感压力,一方面心中的罪孽感也与日俱增。这部影片似乎也颇有点女版《建筑大师》的味道。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在剧情上的,更是在导演的处理上的。林兆华在北京人艺所导演的《建筑大师》中,濮存昕就是坐在舞台中心的一张椅子上,无论是妻子艾琳,还是工作室的后辈,或是曾经崇拜索尔尼斯的神秘少女希尔达都围绕着他来展开,与其说他们是真实存在的,不如说他们被导演处理成了索尔尼斯脑海中的想象。

本片导演显然也采用了类似的处理,本片中来自东京的神秘大一少女惠子也勾起了袁元曾经的痛苦回忆——自己选择堕胎。如果是个女儿,是否也如惠子这般大了?是不是也受到了自己和母亲的遗传,对服装设计很有兴趣?她的成人礼上,自己是否也能给她亲手缝制一套和服让她穿上,自己也和其他母亲一样坐在下面等待着从女儿手里接过蜡烛?

当然,本片的底色不似《建筑大师》那般灰暗,编剧加导演毕国智先生仍然给了我们一个还算温暖的结局。当袁元感受到自己罪孽深重,人生虚无,一个人走进北海道冰冷的水中,差点想要把自己淹死时,看见天空中飞过的仙鹤,想起了惠子,也似乎想起了一直支撑着自己的人生信条,于是她又从水里挣扎起来,拥抱了谅解了她的前夫。

这部影片似乎也与鲁迅先生那篇评价易卜生《玩偶之家》的文章《娜拉出走以后》各说各话。从爸爸手里被转移到海尔茂手里的全职主妇娜拉没有任何生存技能,她的出走注定失败。而本片中的袁元则不同,回到中国后她作为掌握了日本设计技术的设计师有极大的概率获得成功。然而,不管是娜拉或是袁元似乎都没有获得一个完满的人生,娜拉沦为了男性专断的玩具,而袁元却失去了家庭这座避风港的温暖。或许这也是时代的变化所造就的,在五四运动以后,传统文化不断受到冲击,如今的亚洲女性绝大部分都已经受到了教育,迈入职场,女性的地位不断提高,女权主义已经不再是今天社会所宣扬的核心,于是我们才会看到更多如本片一样的对女权主义的反思。

从影片中仙鹤意象运用上,可以看出导演对日本传统文化的深入了解。在日本知名剧作家木下顺二的剧本《夕鹤》中,农村青年与平的妻子正是一只来报恩的仙鹤所幻化的,为了让与平开心,仙鹤阿通不顾自己身体逐渐的消瘦,织出千羽锦让与平赚大钱,而与平却越来越贪婪,想要更多,最终阿通变回仙鹤飞走了。可以说,本片中女主人公身为服装设计师的人物职业,被禁锢在北海道的小镇家中整天以服侍婆婆为生活的所有目的,甚至台词说“感觉到翅膀不再能飞翔”,都可以看出《夕鹤》的某些影子。

除此之外,本片的器具及色彩运用也颇具日本古典气息。袁元家居风格以及典型的日本黑陶茶具,袁元所设计的主要以藏青色、黑色以及红色等纯色为主的品牌服装,其裁剪风格以及作品发布会,都体现着当代日本所崇尚的极简主义,而这些也与北海道一尘不染的雪景及前夫富哉所酿造的纯大米清酒遥相呼应。更别提经过摄影师的悉心捕捉,在景别与景深之中推拉摇曳着摄像机,大自然与色彩之美尽收眼底。


在乎你(2019)

又名:我只在乎你 / Wish You Were Here

上映日期:2019-04-12(中国大陆)片长:120分钟

主演:俞飞鸿 大泽隆夫 木下彩音 卢洋洋 前田公辉 星由里子 

导演:毕国智 / 编剧:毕国智 Kenneth Bi/贾佳薇/张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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