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04-22

半碎之物:买不起房，你还有理咯？

大概是上个月，网上又兴起了一波关于房价的热议。
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每隔一段时间，房价话题就会热上一阵，讨论的内容其实换汤不换药，可以看做一种集体焦虑情绪的间歇性喷发。
这最近的一次也是如此，大意是北京房价变态，清华北大毕业极有可能一辈子买不起，由此引发了关于年轻人前途、城市建设、国家希望等讨论。
方君是2015年第一次踏足帝都的初级北漂，短短一年多，已经很深刻地体会到：有房与否，是这个巨无霸城市划分阶层的重要标准。
在这里，有房俨然是尊严和地位的象征，没房者很容易活得低人一等。
在方君出生的五线小城市，小两口结婚时没有新房，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而在北京，孩子挺大了，一家三口四口还在租房住的，屡见不鲜。
像方君这样收入微薄容易满足的死宅，心理上反而轻松：反正肯定买不起，管它价钱多离谱呢，我不操那份心。
但当续签的合同又涨了房租，我也会不自量力地憧憬一下梦想小屋：卧室里贴满珍藏版电影海报，明亮的客厅里有个小吧台，落地窗外的露台正对南边开阔的天空，我沐浴着阳光，陷在宽大的沙发里打游戏……
也许所有买房无望的人，都做过同样的白日梦：从天而降一所梦寐以求的大房子。
今天要聊的这部电影，讲了一个类似的故事。
简是一名职业房屋管家，多年来勤恳敬业的她，即将年满60岁退休。一所郊外大宅，是她职业生涯中最后一趟业务。
按照合约，简不能进入宅子的大部分房间。但这天，她无意中打碎了一只碗，发现其中装满了通向各个房间的钥匙。
那一刻，有个东西在她心中苏醒了。

鬼使神差地，她没有站好最后一班岗，而是试穿衣橱里的名贵服饰，躺上主人的大床，品尝地窖里的陈年佳酿……
她对自己说：现在是我住在这里，我是房子的主人。

这天，一对逃亡的年轻人前来问路。简热情招待他们，并以房主身份收留他们住了下来。
庄园里设备齐全，应有尽有，年轻女人生下了婴儿，四个人俨然组成了一个小家庭，享受着安定富足的天伦之乐。

但命运不断给他们出难题：钱财告罄，孩子夭折，花匠来访，公司管理员视察，目击过男主偷窃的牧师也碰巧上门……
危机陆续出现，他们守护这个“家庭”的愿望也越来越强烈，从谎言欺瞒到铤而走险，甚至不惜杀人。
但他们的一切努力，都无法停止房屋主人回归的倒计时。届时，宛如天堂的日子，势必要画上一个绝望的句号。

《半碎之物》是2007年英国ITV电视台制作的小成本惊悚片，没有大明星，没有特效，只让人体验提心吊胆，和不断逼近的深深绝望。
电影几乎没有正面交代简的生活背景，但我们不难猜到，她默默承受着长期而强烈的孤独。
在偷来的生活中，她享受到了久违的温情、关爱和自尊，尤其是到了这把年纪，这样突如其来的馈赠，足以淹没一切。
警匪片里有一个常见桥段，连环杀人犯的朋友对警察说：不可能是他干的，他连蚂蚁都不会踩死。
但警探抽丝剥茧，挖出了罪犯不为人知的隐秘欲望，这也是正是他犯下滔天大罪的心理契机。
这很俗套却非常管用，当观众走进罪犯的内心世界后，难免会产生一丝理解和怜悯，故事也多少具有了“人性深度”。

就像《半碎之物》，三个主角明明是“坏人”，他们占据私宅，假冒身份，杀人灭口又抛尸，可我们却很难说，对他们到底是同情还是厌恨更多一些。
因为我们都是普通人，谁的心中，没有懒惰、孤独、卑微、侥幸……需要被缓释和填充。天外横财，是最容易窜进脑海的一种。
除了大房子，我们还发过各种狗血的白日梦：中彩票后把老板骂个狗血淋头潇洒离职，有了超能力附体到富二代身上花天酒地，有钱的远房亲戚突然留下巨额遗产……
心理学上有一种理论，不劳而获生来就是人的本能之一。也许，类似鸠占鹊巢的欲望，存在每个观众的心中。
电影只是把它发泄出来，让我们安全地过了一把瘾。
所以到头来，我们很难对自己欲望的投射对象，产生太多的恨意吧。

结局并不难猜，电影也没有故弄玄虚遮遮掩掩。
有网友说：孤独的老太婆好可怕，用生命的代价来封存一段记忆和情感。
我们很难猜测，究竟是从哪一刻，她越过了理性底线，滑向了疯狂。是她初次品尝到名贵红酒，是她决定接纳两位年轻人，还是她在游泳池边袒露身体……

不论如何，一切早已注定。欺骗得来的一切，在可恨与可怜交织中，走向了末路。
三个主角，不断用我弱我有理来自欺欺人，他们用谎言之沙搭建起脆弱的城堡，又被现实的海浪轻易拍碎。
看这部电影时，我还想起前几年很火的港片《维多利亚一号》：不堪承受高房价的女白领，深夜大开杀戒，以鲜血淋漓的命案，生生“逼降”了房价。
但我们也分明看到，这些关于房子的疯狂故事里，容纳着生活的多种真实。
有一种说法，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小小的魔鬼，恰当的条件下，它会骤然膨胀，吞噬我们的理性，摆布我们的灵魂。
《黑暗骑士》里的小丑说，疯狂就像重力，只需轻轻一推。这话的适用范围，应该不仅仅是那个虚构的哥谭市。
至少我们知道，在北上广深，每年都有一些普通人，被望不见顶的房价轻轻一推，堕入了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