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读了太多解读的文本可能反而会损害自己“原生态”的感受吧,如果非要往宗教意味上解读,作为无神论环境中长大的我其实不甚了了。其实,一部作品一经问世便不再属于创作者本身,观者各有诠释。而越是伟大的作品,其实越有多义性,越有丰富解读的空间,哪怕是异文化的误读。
就像同为“沉默三部曲”的《冬日之光》,英格玛自己说,他对那个乡村牧师是取鄙视的态度,而我只看到了人应该信而不能信的疑惑和孤单,身负摆渡的义务,自身却迷航的困厄。本剧也是,我不管什么上帝不上帝,我只看到两姐妹之间的张力。两个人各有精神缺失,姐姐对妹妹而言,一直是个压迫性的存在,生于多子女家庭的人应该都曾经体验过兄弟姐妹之间那种微妙的竞争的关系,这种源自童年的不平等,甚至可以持续终生。姐姐端庄、聪明、勤奋,并且总是正确,并且仿佛还自动担任起监护和监督的职责,在她们的对话中,提到了父亲却未提及母亲,仿佛有母亲缺席的暗示,或许,这就是姐姐代行母职的原因?但偏偏她的身体孱弱不堪,与性感饱满的妹妹形成反差。
妹妹的放纵里,潜意识里未尝没有对姐姐的逆反,你不想让我干什么我偏要干什么。我想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有过这种面对代表权威的力量时,都曾经有过这样的反应。但妹妹在放纵的同时,其实也陷入自我轻贱的自责,否则她不会在姐姐抚摸着她的头“可怜的安娜”——姐姐在精神上仍是强势的,再次取得了胜利——妹妹以自己的方式刺激她、反抗她,但这一次她又溃败了。
相信这样的“较量”在姐妹俩的成长过程中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所以,当姐姐濒死,妹妹仍能狠心地抛下她在无名孤寂的小城独自等死,让雨狠狠地拍打自己的脸,连她给儿子写了什么想看又不想听。
两个女人一个小孩,因偶然的原因,在返家的途中不得已停靠在一个虚置的小城。最明显的隐喻就是这言语的不通。语言本来是用来沟通的工具,但当然常常也成了彼此伤害的武器。倒是彼此虽然言语不通,反而倒能领略到彼此的善意——老爷爷拿着照片,给小男孩讲述故事的那段多么动人,一个垂垂老者把他的心事说给一个小男孩听,还倚在他的肩上,仿佛这是依靠。言语还是屏障,安娜把对姐姐的怨愤讲给那个从大街上拣回来的萍水相逢露水情缘的男人听,而他显然既不懂也不想懂,只想抓紧时间尽量多做些动物式的活塞运动。音乐也是一种语言——英格玛是多么爱巴赫,巴赫的音乐才是他电影里合作次数最多的艺术家——收音机里响起巴赫的音乐,老人和姐姐、姐妹二人,难得地都欢喜了起来。
男童目睹了母亲的偷情,这可能是导演自己童年经历的回放。
在我看来,英格玛一生都在疗伤,他把无数自我的分身分布在他众多的角色中,他是被施暴者也是施暴者,他渴望爱他吝于爱……

沉默Tystnaden(1963)

又名:The Silence

上映日期:1963-09-23(瑞典)片长:96分钟

主演:英格丽·图林 古内尔·林德布洛姆 约根·林德斯特伦 霍坎·扬贝里 比耶·马尔姆斯滕 Lissi Alandh Karl-Arne Bergman Leif Forstenberg Eduardo Gutiérrez Eskil Kalling Birger Lensander Kristina Olausson Nils Waldt Olof Widgren 

导演:英格玛·伯格曼 / 编剧:Ingmar Bergman

沉默的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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