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者用动画的形式书写私人体验并不算太新鲜的创意，但将自己塑造成“怪物”写入情节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部出自波兰导演马里乌什·维尔琴斯基的动画片据说花去了整整14年才创作出来，并作为导演处女作入围了去年柏林电影节“遇见”单元。值得一提，这个单元是去年柏林在适逢七十周年，换上新的艺术总监后，开设的一个全新的竞赛单元，收录各式主题大胆、形式新颖的作品。自然，这部《杀掉它，然后离开这个小镇》非常符合这个单元的选片初衷。

整部影片看下来难以理解这究竟讲的是一个什么具体的故事，感觉是由各种零碎的回忆片段拼凑而成。隐约看出是一个波兰三口之家的故事，父亲带着儿子乘火车前往海边，母亲在大街上遇见各种奇奇怪怪的人和事物；其中又穿插着以创作者自居的人物与其年迈母亲在床边的对话，直至母亲去世，最后这名创作者化身庞然大物出现在大海里……

▲影片中充斥着想象怪异的画面

毫无疑问，这是一部极度私人化的作品，与常见的娱乐动画片大相径庭，混合了意识流、荒诞、黑色幽默的表现手法，粉碎了时空的真实性与逻辑性。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的背景、可随意折叠的房屋和城市，以及循环出现的惊悚画面不断给观众暗示这是一场挥之不去的梦魇。导演用材质简陋却饱含惊人想象力的画风将我们带回到他生活过的少年时代，一同在六七十年代的东欧城市里游荡。奇幻、诡异、黑暗、血腥的大尺度画面层出不穷，刻画出一个自私冷漠的社会环境，以及歇斯底里的人物，这些似乎与大卫·林奇早期短片有高度一致的美学风格。

透过毛骨悚然的画面，导演表达出对压抑专制时代的憎恶，人与动物互换、被随意屠杀的情节最为惊悚也富有联想性，而母亲在电话里大声尖叫的一幕更令人不安，这些黑暗的情节无疑透露出那个年代人民生活在暴政下的悲惨命运。与此同时，在这些怪诞的画面里又笼罩着淡淡的忧伤，尤其是化身庞然大物的导演在大海中观察游轮上欢乐的宾客，目送游轮渐渐远去的结尾，不知不觉地散发出一丝乡愁。即使再不堪的回忆里也能找到最甜蜜的角落，那应该是对故土的感情，以及对父母老去离世的怀念。导演用时代和历史作为土壤，将私人的回忆培育出一部诡谲却动情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