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01-17

紫色:不屈而活,活出奇迹


很多人被踩在脚下,便懒于动弹,认为这是上天胡乱的恩赐,于是卑贱一生,并没有真正地活着。
懒于动弹的人大抵是两种心态,一种认为身上的压力太重,根本翻不过来,一种认为即使翻过来了,也还会有更重的压力压上来,他们心存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缺乏开拓者的意识,于是宁愿躲在别人的脚下苟活,至少不用担心走哪条路的问题。
但多数人是希望翻过来的,就像一个困于水下的人,始终是渴求到水面上见见阳光,获得呼吸一样,这可以说是一种本能,翻身的本能。
这种本能在电影里一直被讴歌,因为压迫与抗争的主题总能在平静如死水的观者内心上掀起或大或小的似曾相识的波澜,这种波澜构成了激励,激励现下的人拿出勇气,正面迎敌,活到水面上来。
斯皮尔伯格的《紫色》便讲述了将本能激昂发挥的三个黑皮肤的女人的传奇故事。
全片以喜丽的口吻展开,可以说喜丽占据了不幸人的所有不幸,她生在贫穷的算不上家的家庭,父母未知,自己跟着一个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却要叫他父亲的人过活,并且喜丽长相丑陋,又是个黑人,还是个女人,这些先天因素加在一起,其命运可想而知。喜丽被亚伯特娶回了家,与其说娶,倒不如说买来当女佣,因为亚伯特妻子早死,留下三个无力管教的孩子,整个家需要一个女人来操持,按说逃离一个魔窟该是庆幸,可惜掉进的却是另一个魔窟,因为喜丽的丑,亚伯特对她的态度也就停留在女佣的层面上,粗暴使唤,跟对待一头畜生无异。喜丽的过于自知之明决定了她的顺从,她可能根本不知道反抗为何物,有什么用处,她只是默不做声地打点着一切,将亚伯特的野蛮态度视作理所当然。
但人都是有反抗基因存在的,只是有没有被激活的问题,虽说有压迫就有反抗,这是自然规律,单靠个人的意志来催生这种反抗还是有些勉为其难,因为人总是会陷入错误的观念越陷越深,如果没有外力拉动的话,比如喜丽就会陷入自卑的情绪无法自拔,在妹妹娜缇这一条唯一的续命稻草也被亚伯特斩断的情况下,她的反抗几率就更加微弱了。
比较令人欣喜的是,喜丽遇到了苏菲亚和夏葛。
苏菲亚一出场的气势就非同凡响,由三条狗开道,大步流星,像行军一样去见岳父,并与不怎么待见她的岳父当堂对峙,这与喜丽的顺从形成了天壤之别。但索菲亚的奔放却成为了喜丽的反面例子。苏菲亚嫁给了哈波,无论从吨位还是气场上,哈波都处于弱势,所以哈波被同村男人瞧不起,为了维持男人的强势,哈波从嘲笑他的男人那里学会了“打”,这一点也得到了喜丽的赞同,而喜丽是从自身实际出发,以扭曲的认识得出这样一个错误结论的。这个结论自然遭到了苏菲亚的痛斥,在玉米地里,被打了的苏菲亚对喜丽说,我这一辈子都在抗争,抗争父亲、叔伯,还有哥哥,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家,却还要抗争自己的老公。苏菲亚的话深刻反映了男性在社会的主导地位,女人要抗争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苏菲亚没有屈服,既然哈波露出了传统的想要强势的男人的面目,她果断选择了离开,当她再次回来的时候,带了另一个男人,耀武扬威,算是荣归,要给哈波和当地所有人一个活得更风光的证明,并且一拳将哈波的现任打进了河里,造成了场面的喜剧性的失控。可惜苏菲亚的好景不长,她奋力抗争的优点也成了她的不幸,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对着市长夫人说了脏话,还一拳击倒了市长,这一胆大包天的举动将她送入了监狱,出狱后的她一幅落魄,完全丧失了心气,成了一株朽木。
也许最初的喜丽是怀着怪异的眼光看待苏菲亚,但为着美好生活不惜一切的苏菲亚又在一定程度上感染着喜丽,当苏菲亚出狱,成为市长夫人的女佣时,喜丽向她伸出了援手,按苏菲亚的话说,我当时极度沮丧,但喜丽出现了,我就觉得上帝还在。喜丽对于苏菲亚的赞赏和同情,部分推动了喜丽最后的揭竿而起,这是从反面例子向正面引导的认知转变。苏菲亚重拾对于生活的信心后,相信她能克制自己的抗争情绪,做到一个较好的平衡,从而生活得更加如意。
苏菲亚之外,另一个促使喜丽改变的人是夏葛,一个艺人。夏葛的出场有点儿玄幻,那是一个暴雨夜,醉醺醺的夏葛由亚伯特驾马车搀扶而来,见到喜丽的第一句话是你真的好丑,笑声很豪放。喜丽对于夏葛十分好奇,当她看到夏葛的眼睛时,有种奇怪的亲近感,所以她并不相信亚伯特的父亲的诽谤,按亚伯特的父亲的观点,夏葛是个不干净的人,简单说就是娼妇,这不难理解,保守时代的人对于从事歌舞卖弄风情的女人是不耻的,准确说就是对于有名气又自由的人表示眼红。不止是亚伯特的父亲,夏葛的父亲也是如此,夏葛的父亲是牧师,这是保守时代最保守的职业,对于女儿这种开放的生活方式自然更加不能容忍,但父亲却是爱自己女儿的,只是观念上遭遇隔阂而已,这成为了夏葛最大的心结。夏葛同样没有屈服,依旧着自己风光自在的生活,也最终通过一次富有戏剧性的和声,达成了与父亲的和解,融化了父亲有些难以启齿的内心。
夏葛对于喜丽,是思想上的火箭式的助推。喜丽向往夏葛的自由自在,美丽而富有魅力,像仙子一样的存在,夏葛一次次激励喜丽要自信,要微笑,喜丽尝到了甜头,决定跟夏葛一起去孟菲斯,可惜临行没能拿出勇气,造成了遗憾。后来再次遇到夏葛,发现了亚伯特藏匿喜丽的信件这一惊天秘密,一时心潮澎湃,一是对于妹妹娜缇的那份姐妹情重新燃起了希望,二是再也不能容忍亚伯特那副欺负人的嘴脸,出于对自由生活的如饥似渴的向往,喜丽开始像苏菲亚一样出格了。首先,喜丽又一次萌生了用剃刀割断亚伯特脖子的邪念,这个场景在影片中出现了两次,第一次的喜丽还是个孩子,娜缇被亚伯特无情赶走,喜丽拿剃刀为亚伯特刮胡子,虽然内心怨恨,但缺乏一丝勇气,第二次的喜丽刚得知亚伯特在妹妹的音讯上蒙骗了她,内心的怨恨有增无减,从她怨毒坚毅的眼神便可知一二,这一次丝毫不缺乏勇气,只是夏葛阻止了她。
阻得了一次,阻不了永久,喜丽终于爆发了,在复活节的餐桌上。喜丽逮着亚伯特对于她离开的拒绝发炮,说亚伯特是屎蛋,在座各位都是牺牲品,转而拨高自己的两个孩子,以及对于美好未来的憧憬。这一举动当然“技惊四座”,是以亚伯特为代表的男人们不曾预料的,亚伯特摆出往常的傲人姿态驳斥喜丽的不知好歹,继续以喜丽的天生不足加以嘲弄,直到喜丽拔出餐刀威胁,喜丽已经不是那个胆小木然不知尊严为何物的佣人了,她成为了像苏菲亚一样的斗士,像夏葛一样追求自由的新思想者,并且她没有失去理智,在苏菲亚和夏葛的力挺下,她乘坐汽车挥别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实现了梦寐以求的解脱。
等待着喜丽的远方,是真正父亲的遗产,是裁缝店,是归来的妹妹和儿女,是一个传奇一样的人生。
不得不提斯皮尔伯格的剪辑技巧,经过前面9部长片的打磨,愈见成熟。比如苏菲亚去见岳父要走时,随着吼的一声“哈波”的拖长,画面无缝对接到两人的教堂婚礼;当喜丽沉浸于娜缇的往日信件时,画面在喜丽读信的场面与娜缇在非洲的见闻之间交叉剪辑,基本都是十分巧妙的转场,先是落日余晖下的串联,再是小河边的树枝,一头大象露出了脑袋,接着是雨滴声过渡到非洲部落敲竹片的声音,或者撬铁轨时货车路过的衔接,然后是教堂的墙被撞毁;在喜丽第二次对亚伯特起了杀机的时候,这种蒙太奇更为动人心魄,一面是非洲部落的酋长往喜丽两个孩子的脸上割出印记,一面是喜丽将剃刀伸向亚伯特的脖子,再配上富有鼓动性的部落演奏,一股惊险的意味弥漫开来。
影片以现实的时间为序,并没有跳接和闪回,却在喜丽获得完全的解脱时插入了一段幻想,这段幻想必然性地成为了美丽的点缀。火车外是小时的娜缇追着奔跑,车厢里是俨然一副贵妇人姿态的喜丽,喜丽走到车尾,服务生端出一碟巧克力,喜丽捧出一把洒向远去的铁轨,娜缇兴奋地捡了起来,对着喜丽微笑挥手,喜丽也一脸满足,微笑挥手。
如此温暖的场面在影片中有很多,这也许就是斯皮尔伯格当时的心态反映吧,虽然面对的是歧视、女权这样严肃的题材,却更愿意去捕捉弥足珍贵的生命暖色调,但片名的紫色却居于冷暖之间,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刻意的矛盾。但影片却有多处比较喜剧的处理,单就预示危险拔腿散开这一个梗就用了不下三次。比如亚伯特为了夏葛下厨,喜丽本是坐在椅子上看热闹,觉得很新鲜,当亚伯特拿出煤油要往木柴上浇的时候,喜丽逃了,留下空荡荡的椅子;又比如哈波的新欢给了苏菲亚一巴掌,苏菲亚握紧拳头的时候,弹钢琴的合上钢琴盖,逃了,弹吉他的匆匆收起吉他,也逃了;还比如米丽小姐开车时,汽车甫一发动,围观之人夹腿逃窜,避之唯恐不及。这些散开都形象生动地达到了较好的喜剧效果。
最后说到两位主演,乌比·戈德堡和奥普拉·温弗瑞。前者因为本片一鸣惊人,获得了奥斯卡影后的提名,后来凭借《人鬼情未了》获得奥斯卡最佳女配,之后一年在《修女也疯狂》也大放异彩,后者是美国乃至世界最有影响力的女人之一,她主持的脱口秀连续16年居同类节目之手,是当之无愧的脱口秀女王。这两位都是黑人妇女成功的典范,可以说,她们不具备先天优势,就像影片中的角色一样,却通过自身的不屈,创造了人生的奇迹,无论如何都是值得所有人敬佩的。

紫色The Color Purple(1985)

又名:紫色姊妹花

上映日期:1985-12-18(美国)片长:154分钟

主演:丹尼·格洛弗 乌比·戈德堡 玛格丽特·艾弗瑞 奥普拉·温弗瑞 威拉德·E·普 阿科苏阿·巴西亚 德斯雷塔·杰克逊 阿道夫·恺撒 蕾伊·道恩·钟 丹娜·爱薇 伦纳德·杰克逊 贝内·吉约里 小约翰·巴顿 卡尔·安德森 苏珊·博宾 劳伦斯·菲什伯恩 

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 / 编剧:门诺·迈依杰斯 Menno Meyjes/爱丽丝·沃克 Alice Wal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