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有一些趣味,无论你怎么包装,它都注定是少数人的趣味,这不是什么时代的悲哀,更不是什么地球最后的夜晚,它就像是“电视银幕里的雪花,是宇宙诞生时的余晖”。

我永远都有为自己喜爱认同的趣味写点什么的热爱,哪怕在外人看来这种趣味不过是无聊无趣无味无用的恶趣味。

宇宙探索编辑部,一部夹杂了科幻脑洞、神经质、山村文艺的电影,披着科幻喜剧的外衣,迎着理想主义的余晖,唱着诗和远方的山歌,奔向一个荒诞魔幻的梦境,它让每一个做梦的人看到了现实中自己的窘迫与尴尬,也让每一个清醒的人看到了现实中自己的犬儒与无趣。这让我想起了奇葩说里的黄执中那个经典的诘问,人活一辈子,你想要的,究竟是追随“好奇心”还是抱紧“安全感”?

电影的剧情无需我赘述,总体的观感,可以概括为走近科学的叙事——民科众生相,堂吉诃德的逻辑——神经质,西游记的结构——西行探险,伪纪录片的摄影——摇晃的镜头,路边野餐(另一部奇奇怪怪的电影)的趣味——用方言念诗,星际穿越的内核——爱、忏悔与和解。你可以把它看做是导演的一次脑洞大开,全无逻辑可言,拍到哪儿是哪儿,也可以通过网上的很多分析,去一一寻找所谓的荒唐底下的合理解释,还可以单纯地去欣赏电影里莫名其妙的诗歌与余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诗歌就像是大脑诞生时的余晖,你看到的不过是一屏幕的雪花,而孙一通(剧中人物)看到的是双螺旋结构。

从类型上讲,这是一部妥妥的文艺片,尽管它与很多的文艺片一样,可能不那么好看,这里的好看对应的是爆米花电影,但它一点也不闷,甚至会有点吸引人,当然,前提是你能熬过前面的三分之一左右的、相对有点不知所云、但实际上与后面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情节。当老唐一行四人踏上西行之路的旅途时,好戏才真正开场。如果说,前面三分之一的铺垫还属于正常的商业片的范畴,那么后面的三分之二则是这部电影的精华,当然也极有可能会是槽点集中的部分。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很多的元素,伪纪录片、公路电影、科幻、魔幻、致敬经典、粗口、田园牧歌、平民的狡黠、孤独、悲悯、渺小、抑郁……

影片中有很多的致敬环节,比如说,剧中人物孙一通是一个田野诗人,头戴Ti锅(四川话),酷似八十年代的著名诗人顾城,比如,剧中两次出现的西游记人物,特别是孙悟空蹲在街头抽烟,目送他们的车的镜头意味深长,比如,剧中那根可以长长的外星人的腿骨,据说致敬了太空漫游2001里扔骨头的场景,比如,掉帧的采访画面,厚大的显像管电视,老唐一直举着的探测仪,以及电影里略显木讷的群众,始终洋溢着浓浓的与时代脱节的氛围。我甚至觉得,剧中的那头暴走的驴,也是在致敬左小诅咒的一张CD封面。

也许,时代的进步,一直在催促着人们不断地跟上,但总会有一小部分的人是会被抛下车去,坐在路边的泥泞里,望着一骑绝尘的时代马车不知所措,而与此同时,我们也不得不承认,我们有义务看见这一小部分人,他们也许是路人,是朋友,是仇人,他们也许是弱者、病人、天才,他们也许是他,是你,是我。

电影里,老唐在寻找答案,电影院里,我们也在寻找答案,我们很想知道,故事的结局会是什么?尽管我们早就猜到答案大概率会是什么。我想起了当年我看完东野圭吾的《解忧杂货铺》之后写下的文字,人间的困惑其实并不是真的困惑,并不是对于问题本身的困惑,很多时候,能够问出问题的人,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觉得就这么选了心有不甘。真正困惑的,其实是那些往浪矢杂货店投入空白信纸的人。

2023年4月11日晚9点50分,我坐在一个不大的电影厅的一排九座,面前是硕大的有些陈旧的银幕,身后是稀稀拉拉的观影者,他们也许和我一样,有着类似的趣味,也许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选择了在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时间,在一个毫无意义的空间,看一个毫无意义的电影。

我写下以上的这些文字,并不是想赋予这段时间以任何的意义,我只是一直在践行我对于文字的执拗,我始终认为解构比架构更牛逼,我始终认为梦境比梦想更温暖,我始终认为意思比意义更疗愈。

最后,请尽量坐在后排完成这次对人生意义的远眺,这不是一个建议,这是一个忠告。


宇宙探索编辑部(2021)

又名:宇宙编辑部的故事 / Journey to the West

上映日期:2021-10-17(平遥国际影展)片长:118分钟

主演:杨皓宇 艾丽娅 王一通 蒋奇明 盛晨晨 郭帆 龚格尔 洛翼云 罗娟 关云桐 王雪怡 郎武媚 崔丽淑 王禹 刘琦 孙晓晨 陈萍 宋敬东 谭天 何力 鲜志彬 李迪 傅春洋 唐颖 邓皓荣 李丹妮 张亚萝 王耀刚 

导演:孔大山 / 编剧:孔大山 Dashan Kong/王一通 Roy

宇宙探索编辑部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