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09-02

高三:莫道不销魂，人比黄花瘦

大一那个冬天在网吧包夜时候看过的片子。
凌晨三四点那时候睡意朦胧，以至于睡过去了好几次。这片子真的很粗糙，看上去导演好像根本没有剪过一样，可以说是毫无吸引力——如果光从电影技术镜头语言上看她的话。如果她是一部商业片或是文艺片的话。如果她不是一部内容讲高三的纪录片的话。
可她是，她讲的是高三，完完本本真真切切的高三，有我们几代人的身影的高三。想起高三那年，心里总涌上莫名的感伤。

09年那年我在我们家乡那最好的高中念高三，一个毫无诗意的南方城市。跟片子里面的那个县中一样，日子单调而重复，有时候过得像年一样，有时候过得像龟一样。我们那个年级里面牛人如林，有看清华自招只加10分转去复旦的翔哥，有后来包揽全市全省前几的我同桌和隔壁班的诸位大神，更有浙大南大随便考考的各种虚伪男。
而我在里面当差生。
如果你不是差生，你真的不会了解——我指的是那种想好好读书的那种人的差生——你不会知道做一个差生压力会有多么大。考完一模，别人在走廊里开心的时候，那时的我在干嘛；发下来的那么低得考卷，只能揉着猩红的眼咬着牙让自己继续坚持心中的信念，旁人不知道有多痛苦；只能对自己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后悔没有药可以吃。

片子里面那两个孩子说他们怎么会不想读书，他们只是成绩差读不上的，我听了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相当多的学生哪里是不想读，他们是被老师和家长逼得走向反面，他们自己没有要强的那种性格，前无退路，整个一个高三把他们逼得自暴自弃，最后只有往火坑里投。
有谁一生下来就会读书？有谁一生下来就不会读书？学习改变未来，高考改变命运。
他们是在福建一个小小的县城里啊，他们读不好书考不上大学，只有在家种地或者出去打工，高三不仅仅是他们十二年寒窗的交代，而且还是他们唯一改变明天的机会，虽然这细的跟棉线一样，这棉线连着的是一只要往高飞的风筝。
高考那天，甚至说高三开始那天，高中开始那天，那些田间的家长就把他们全部心血浇注该那些孩子。身为农家子，却从来不是自己做饭，妈妈骑着电瓶走几里路送去。他们寄托的整个家庭整个家族甚至整个村落的改变命运站起来做人的希望啊。
谁叫他们生长在乡村，虽然我后来也慢慢知道一个人的出身是没法改变的。一个人的未来可以通过自己双手改变，而在农村还是在城市，根本不是由自己决定的。而在中国，这往往是一辈子的差距。以后的未来怎么样，就是看这高三。
可以说我很庆幸生在城市，一个东南沿海经济发达的大城市，不用做家务，不用一月一回的住学校，不用关心关心粮食和蔬菜，只要面朝高考，春暖花开。
到了大学才知道有那么多人高三考了那么多次，有那么多人出生农村除了教科书其他什么都不知道，有那么多人整整一年没睡过多少觉。我和他们唯一共同是在面对高考的时候，那里的天都是阴的，心底有着莫名的悲哀。云层深处的黑暗啊，湮没心底的景观。
我只能说我很庆幸。面对那些读书很好却仅仅因为高考失手而一辈子湮没的高三生，我有发自内心深处的惭愧。